地箍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將自己的唇貼上了他的唇。老天,他終於說出了“愛”!雖然不是直接說出來的,但他愛她,她知道,一直就知道!
連波本能地戰慄起來,隨即熱烈地回吻她……激情似火的纏綿中,他頭腦忽然異乎尋常地清醒,一生都未這麼清醒過,他是如此珍愛她眷戀著她,正因此他就必須放手。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是說他有多偉大,他也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他只是希望用自己隱忍的愛,用他全部的信念和追求為她換來餘生的平靜安寧,哪怕未來歲月裡被她詛咒被她恨,也比他恨自己要強。
可是連波沒有注意到,就在不遠處的一棵冬青樹下,有個人緩緩轉過身,從暗影中走到清冷的月光下,拖著長長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中。
連波只顧著和朝夕相擁而吻,,絲毫沒有發現他們腳下兩個人的影子變成了三個人,重疊在一起,不一會兒,慢慢地又變成了兩個人,彷彿是命運的暗語。三個人的世界太擁擠,必定有一個人要退出,會是誰退出呢?也許不管是誰,總會有人受傷,亦總會有人不甘,沒有辦法,人心都是肉長的,很多時候看著別人挨刀遠比自己挨刀要痛苦,如果那個挨刀的人恰是自己最親的人,那種痛就更加超乎想象,所有的堅持和意志都會在煎熬中分崩瓦解,原本比金堅的諾言亦變得輕如鴻毛了……
那天晚上,朝夕因為旅途疲憊睡得很沉很沉。
她不知道,連波徹夜未眠。
一夜,僅僅是一夜,對於連波來說比一生還漫長。他像只絕望的困獸,在客廳和臥室間來回地穿梭,伴隨著他的腳步,牆上的壁鐘走得格外清晰有力,靜極了的室內,鐘擺的滴答聲倒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帶著無盡的絕望向他壓下來。他心慌不已,又轉到了陽臺上,夜幕下的小區,景色靜謐宜人,他趴在欄杆上俯瞰,縱橫交錯的路徑在路燈的映照下透著昏黃寂寥的光,周圍的建築物和遠處公園的綠樹陷在沉沉的黑暗中,來來往往的車輛比白天少了很多,一盞盞車燈彷彿流星,在公路上疾速地劃過。連波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整個人處於真空狀態中,像是被殘酷地隔絕在另外的世界,而這最後的一夜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目光茫然呆滯,彷彿靜等末日來臨般,一直保持著憑欄遠眺的姿勢。
次日清晨,門早早就被人敲開了,樊世榮的秘書小劉沒有進門,只站在門口跟連波說:“您都準備好了嗎?”
連波仍是呆滯的,點點頭。
小劉馬上也點頭:“那好,下午兩點的飛機,到時候我們會派車來接您,首長特別交代,請務必不要驚動您妹妹。”
連波無力地靠在門檻上,突然低喃了句:“我不坐飛機,不坐飛機……”他眼底佈滿血絲,靈魂似早已出竅,“飛那麼高,我怕萬劫不復。”
小劉愕然,隨即又滿臉堆笑:“那……我請示下首長吧,如果您不願意坐飛機,我們就安排您坐火車,一路護送您到北京,那邊也會有人接站。您在那邊的工作和生活都已經安排好了,近期就會公派您出國,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連波像是根本沒聽進去,目光不知道望向哪裡。小劉走後,他又踱回到朝夕的房間,朝夕還在沉睡,她睡著的樣子格外像個孩子,臉頰透出淡淡的紅暈,就像她小時候一樣,一睡覺臉頰就會泛紅……可是他們現在都長大了,再也回不到過去,這世上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連波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他久久地佇立在床邊,心像被掏空了似的,淚眼婆娑:“朝夕,如果我註定萬劫不復,希望可以為你換來幸福。”
有零亂的夢,碎片一樣地在黑暗中忽隱忽現,就像一部無聲的默片,因為經歷的時間太久,黑白的畫面上泛著淡淡的黃。
樊疏桐在夢境中神智仍是清明的,他分明認出那是多年前的那個站臺,他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