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嘴唇邊掠過一絲狡黠的微笑,“看來你是抓到我休息喘氣兒了。其實,我白天是很少躺的。不過這一年來我身體一直很糟,沒法像原先那樣幹活了。”說完沉默了一會,臉上露出卑微的表情,“唉,我的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麼樣子。”
“得了吧,”伊麗莎嬉笑著,臉上是不屑一顧的神態,“要我看,你根本沒病,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正當壯年。你這病,一半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很多時候,人們自以為病了,其實都是心病。我還記得我三年前在荷敏尼鎮上教書的時候,就得過肺病。那時誰也沒想到我還能活過來,可我就這麼活過來了。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天,我剛坐下來,就像有人說的那樣,是‘休息喘氣兒’吧,我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當時老醫生弗萊徹來看了我。他出去之後對我表姐莎莉搖搖頭。他一走,我表姐就對我說,‘哎,這該怎麼好呀,他跟我說你每次咳嗽都帶血.你真得了肺病了。’‘去你的。’我說。我記得我當時好一陣大笑。我決定跟這一切開個大玩笑,我對自己說,決不向它屈服。我要把他們都愚弄一回。我對錶姐說,‘我才不信這事呢。’”她向奧利弗神氣地點點頭,撅一下嘴唇,接著道:“‘再說,莎莉,’我又說,‘我們總有一天都是要去的,整天擔心出事也沒用。可能明天出事,也可能以後出事,反正早晚總是要攤上的。’”
《天使望故鄉》 第一節(5)
“啊,我的天!”奧利弗感嘆地搖搖頭,“你這可是一針見血,還沒人講得這麼明白過呢。”
老天保佑,奧利弗無奈地尋思,她還得說多久呀?不過,她長得倒確實漂亮。他欣賞著她苗條的身段,乳白色的面板,她那黑褐色的兩隻眼睛,始終孩子般地直視著你。一頭烏黑的秀髮,緊貼著白皙高挺的額頭向後梳去。每當開口說話,她都習慣地先撅一下嘴。她只要一開口,話就收不住,海闊天空,自我陶醉。非得盡著記憶,把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想過什麼,見過什麼,甚至回過人傢什麼話等等,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全交代清楚了,才談到正題上來。
他正這麼瞧著她,她忽然收住話頭,用戴著手套的小手托起下巴,撅著嘴,若有所思地向外邊凝視。
“好啦,”她過了一會接著道,“既然你身體算好起來了,又這麼整天躺著,真不如正經用點心思呢。”說著,她開啟隨身帶的皮包,拿出一張名片,又拿出兩大本厚書,書的封面上印有長矛、旗幟,還有月桂枝的圖案。她煞有介事、一字一頓地宣佈:“我的名字叫伊麗莎·潘蘭。我代表拉金出版公司。”
她的語氣中透出一股自豪與尊貴。“老天保佑!她原來是個賣書的。”甘特在心裡說。
伊麗莎翻開一本黃皮子的厚書:“我們現在推出這本詩集《爐邊詩趣》,還有一本叫《拉金家庭醫療大全》,它裡邊有500多種疾病的防治方法。”
“行,”甘特微微一笑,舔了舔大拇指,“我就想看看我得過的那個病是怎麼回事。”
“哎,太對了。”伊麗莎神氣地點點頭,“就像人們說的,讀詩怡神,拉金益身嘛。”
“我喜歡詩。”甘特說著,手指頭翻著書。翻到《騎士之歌》一節時,停下來有興趣地看著:“我小時候一個小時就能把它給背下來。”
他把兩本書都買下了。伊麗莎收起樣書,站起身,用好奇而又尖銳的眼光打量著撲滿灰塵的小店。
“生意還好吧?”她問道。
“不行。”奧利弗沒精打采地回答說,“勉強維生都難。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是個外鄉人。”
“得了你!”伊麗莎打氣似的說道,“你該出去走走,多見見人。你得做點什麼分分心。我要是你啊,我這就去找件像樣的事兒做做。我們這小城要想變成個大城,簡直已經具備了全部的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