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她又感嘆:“這次回了京都之後,這樣的景色就不容易見到了。”
謝朝華不語,前些日子收到謝煥來信,提起他要回京都,而家中提及讓謝朝華跟著謝煥一起回去。韓琅文得知此事,說自己正好要往京都方向去,可順路送謝朝華一段,與謝煥約好在東平會合,省得謝朝華來回奔波。
雖然簡裝上路,但船伕識人之多,也看出謝朝華他們身份不同,一路上對他們也非常殷切,大小事情,照顧頗為周到。
謝朝華與他隨意聊著,“這一帶可算是魚米之鄉了吧?不少字”
船伕的臉上浮起憂愁,嘆了口氣,“以前可真是魚米之鄉啊……”
“怎麼說?難道現在不是了嗎?”。謝朝華問。
船伕有些支吾。
謝朝華微笑,“師傅有話儘管直說。”
船伕看了眼謝朝華,過了會兒才說,“去年水災,又說要跟匈奴打仗,可前些日子南邊卻先打起來,這日子……”他重重嘆了口氣,“魚米之鄉也無米下鍋了。”
翠兒在一旁驚訝,“朝廷應該有賑災的糧款啊?”
謝朝華搖頭,“聽師傅的話就知道了,那朝廷發放的賑災糧款,怕是不知道餵飽了幾隻碩鼠。”
船伕搖頭苦笑,“多行幾日姑娘你就知道這裡情況算好的了。”說完對謝朝華一揖,“小的還要催促夥計,告退了。”
謝朝華明白船家不想多說,他肯定覺得與她這樣的朱門大戶人家說這些毫無意義。
轉過頭去,看見另一條船上,韓琅文正依在艙門邊看著岸邊景色,好像在想著什麼……
夜幕降臨,船泊碼頭。
謝朝華從船艙中往外望,只見韓琅文正步上岸,他說是此地正好有他一位故友,既然難道路過去拜訪一下。
他剛剛下了船,就見一群衣衫襤褸的乞兒不知打哪裡鑽了出來,把他圍在了中間。
隔著老遠謝朝華都可以聽聽見那些人叨唸著,“公子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賞點銅板吃食都可以啊”
謝朝華見乞兒大都是老弱病殘,餓的一個個眼眶凹陷,皮包骨頭的樣子。
韓琅文立刻取出一把銅錢,分給了這些人。
又回頭去船上拿了些乾糧,給了一個帶著幾個小孩子婦人。那婦人感動地要跪下,韓琅文居然不顧髒,硬是把她扶住。
謝朝華嘆氣,韓琅文他定是想到建水那對母子,於是銀子都不敢給,就光給些乾糧了。
放下簾子,看見桌上擺著精緻的各色點心,一壺剛泡好的雨前龍井散發著淡淡清香,自嘲地笑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她這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手不知不覺握住一直掛在胸前的錦袋,有著兩輩子經歷的她,到底見識還是淺薄了些……
深夜,岸上燈火已經寥寥。
“朝華……是外公自私,但如今,也只有你可以……”
郗道函哽咽的語聲,讓謝朝華每每回想起來就覺得有種深刻的不安。
“朝華,你如今身份尷尬,但必要時候只有學會抉擇,但外公只想讓你牢記一句話:性命最為要緊”
那是郗道函第一次與她直言利弊,也是最後一次。
她看出了他的無能為力,還有,一種無法看透的悲憫。是因為最後不得不將重擔交給自己?還是因為看盡了世事?
謝朝華走出船艙,今夜天上竟然沒有半顆星星,夜色沉沉,漆黑如墨。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回京……
身後有點響動,謝朝華抬頭,一道俊逸的身影映入眼,是韓琅文。
他走到謝朝華面前,“我有事情想與你說,可有空?”
自從那天失控在他懷裡大哭之後,見面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