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龍百口莫辯,知道自己算是黃泥調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同時,也終於想明白了昨夜去應天府,對方按兵不動的真正原因,為的就是讓甄侍郎與自己互相生疑,相互算計。而今看來,甄淑的確對自己已經產生了難以解開的誤會。但是,到了眼下這等地步,他哪裡還有心情去繼續向甄淑解釋,愛信不信吧,自己總歸是仁至義盡,於是轉身就像回家去,和家人一起度過這艱難而又忐忑的最後時光。
甄淑豈能,如此輕易就放了範大龍走,他見範大龍面露不屑之色,知道此人終於露出了心中本色,當即怒喝一聲:“還想走嗎?既然進得這工部大堂,想要出去便難比登天!來呀,將這廝給本官拿下!本官要親審範大龍貪汙公帑一案!”
第七百一十九章 相互出賣
“你,你要作甚?私,私刑朝廷命官,可,可是罪同謀逆!”
範大龍萬沒想到甄淑敢向自己動手,他後悔在這緊要關頭不在家好好的待著,非要給這黑心腸的甄淑送信。他想反抗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皂隸已經將他死死的按住,然後又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甄淑,你這個老眼昏聵的,我範某若曾出賣你隻言片語,就叫我不得好死,五雷轟頂!”
甄淑哼哈怪笑:“到了這等時刻還在與本官演戲,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本官的水火棍硬。都別愣著了,好好伺候範郎中!”
這些皂隸一向維甄淑馬首是瞻,得了侍郎命令便如狼似虎的扒掉範大龍的褲子,一頓水火棍噼裡啪啦的打了下去,眨眼間就將範大龍雪白肥碩的屁股打的皮開肉綻。
範大龍不是硬骨頭的人,他倒是想死硬倒底,不使甄淑的意圖得逞,可挺不住這等肉刑,只能殺豬一樣的慘嚎求饒。甄淑本不欲將其打死,之所以打他是要去掉此人的威風,然後再訊問口供就要方便的多了。
“如何?這頓水火殺威棒的滋味可好受?識時務的話,本官問你甚,便從實招來!”
“你,你問吧……”
範大龍喘著粗氣,只要甄淑不再命令那些該天殺的皂隸打自己,作甚都行。
“好!範郎中識時務就能少受這皮肉之苦。咱們先從崇禎九年說起吧,十月,江南織造局出絲綢……”
甄淑的話讓範大龍徹底明白了,這廝是打了與自己玉石俱焚的心思,可難道他就不知此事暫時還牽扯不到他頭上嗎?只要自己的嘴夠嚴實,總能替他多遮掩一些。
但到了此時此刻,範大龍又豈會再為這個愚蠢不可及的甄淑承擔責任?自然是甄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很多自己親自經手的隱秘過程,都毫不隱瞞的一一招了出來。
甄淑沒有叫書辦來記錄,而是親自執筆記錄,範大龍的配合讓他頗感意外,不過仍舊下筆如飛,隨著範大龍急促的語速在紙箋上如飛龍走蛇。他所問的問題主要是《公報》上所沒有涉及道的隱秘,這其中第一類是都水清吏司所屬江南織造局與浙江市舶司的勾結情況,第二類則是南京工部在物料與商稅上的勾當,兩者在一起正好補充了《公報》上所缺少的一部分勾當。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一切都進行的順利至極。甄淑滿意的將面前剛剛寫就的供詞以雙手拿起來,用力吹了吹上面未乾透的墨跡。
“好了!還有最關鍵的一樁,都水清吏司的賬房你既然沒燒,便將賬簿交上來吧。”
範大龍一言不發,乖乖配合,成箱的賬簿很快就被從都水清吏司的賬房中抬了出來。甄淑看了眼身邊的皂隸,唏噓一陣之後,陡然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走!去應天府!”
甄淑押著範大龍,抬著成箱的賬簿,往應天府投案去,不但如此,他還要將範大龍的罪狀也一併公之於眾。為了防止李信早於範大龍勾結而將此人的罪責強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