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兩大鹽商聯名的親筆信,但畢竟不可能帶現銀,我和呂叔叔的行囊裡頭加在一起就只有一百兩黃金而已,到時候我只怕還要重新回一趟揚州結清糧款。難不成你們還要跟著我再跑一趟?第三,高閣老下臺,邵芳也算是失勢了,你不用擔心他又對我怎麼樣。說到底,他已經在我手裡栽過三次了,事不過三。”
聽到汪孚林有條有理拿出了這三條理由,葉明月再看看小北,見她雖說老大不高興,可眼睛卻滴溜溜直轉,她便索性代其問道:“你就放心讓我們這樣回去?”
“雖說夫人又派了不少人手跟來,但我會把我這邊兩個鏢師,還有閔福和吳六一兩位老卒借給你們,我這邊有呂叔叔就夠了。”汪孚林早已想好了,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算,最後抬起頭道,“頂多十天到十五天,我和程乃軒肯定回徽州。我要再不回去,柯先生回頭得嘮叨我一百遍,他就快提著鞭子耳提面命了。”
“真的頂多半個月就回去?”小北盯著汪孚林,見其很乾脆地點頭,她突然站起身去開啟了一個裝行李的藤箱,在裡頭翻翻找找好一會兒,竟是把文房四寶給拿了出來,隨即在桌子上不輕不重一放。
見汪孚林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什麼猜測,她方才嘴角一挑笑道:“你以為我是讓你立字為據省得耍賴?呸,你這傢伙說一套做一套,白紙黑字也未必管用。我是讓你給你爹孃,大姐二孃小妹,還有金寶和秋楓都寫封信,我和姐給你捎回去!”
汪孚林剛剛還真的差點會錯了意,聽到小北這麼說,他方才覺得很不自在。不論如何,哪怕之前有口信捎回去,見到程老爺和程乃軒之後,也一度寫過一封信寄回去,可畢竟出來這麼久了,家裡那一堆老老小小指不定記掛成什麼樣子,金寶還因為這個考砸了道試。眼看小北似笑非笑磨墨鋪紙,他提著重若千鈞的筆桿子,哪怕他如今的文采寫起八股文都頭頭是道,這封信該怎麼起頭卻著實犯難。
到最後,他不得不乾脆多費了許多功夫,從汪道蘊吳氏這對父母,汪元莞和汪二孃汪小妹這三姊妹,再加上金寶秋楓,乃至於葉縣尊和蘇夫人,總共寫了四封信,洋洋灑灑用了一沓小箋紙,手都寫酸了。好在都是平實的白話,倒也不用字斟句酌。可當葉明月找了一堆信封過來,讓吹乾墨跡的小北幫忙裝的時候,汪孚林卻注意到信封還多了一個,不由得納悶地看著這位葉大小姐。
“你這個米業行會的撒手大掌櫃就不給那些糧商寫封信,順帶也安撫一下你那個受驚過度的小夥計?”(未完待續……)
第四四一章 隱伏殺機為哪般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儘管汪孚林不是李白,而且這時候不是三月,他又是從揚州城南靠近長江的渡口送人,而非從黃鶴樓送人去揚州,可他遙望著那條船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逆行西去,腦海中卻不知不覺浮出了這兩句詩。可相比當年孤寂的李白,他的身邊卻還有一個實在是可靠得過分的臂助。此時此刻,那裝著一百兩金錠的包袱便被呂光午毫不在意地提在手上,就彷彿是三兩棉花,甚至還有興趣和他開玩笑。
“別看了,船都沒了,有時間在這兒耽擱傷春悲秋,還不如趕緊辦完事回去娶媳婦!”
“呂師兄,當初頭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大為敬畏,可現在你越來越像平常人了,這算不算褪盡風流顯本色?”
“原來是小北走了,你也敢叫出這一聲師兄了。”呂光午哂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英雄也好,勇士也罷,就和田間地頭的老農,販夫走卒一樣,全都不過是普通人,世人的敬畏,歸根結底只是外在的東西。我不過生來有幸在名門,若是在尋常農家,此時此刻說不定也是一樣為天災驚慌失措,為了溫飽活命而掙扎求存。何先生曾經說過,出身不一樣,地位不一樣,責任就不一樣,只可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