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明日午堂公審。這時候不論男女老少全都應該起了,正好又是個空閒,比清晨早得過頭的早堂審案要來得合適得多。而且,葉鈞耀也是根據預備倉那邊的回話,算準了那位巡按御史蔡應陽在預備倉折騰得差不多了,估計正在打算找個體面的法子下臺,故而方才選來選去挑了今天。否則,又怎會正好讓吳司吏去對聶五挑明,今日再不招供,明日便是斷趾枷號?
所以,這一夜,汪孚林註定不可能回家去安安穩穩睡覺,故而只讓人捎帶訊息回去,道是夜裡有事和縣尊商量,不回去了。
此時此刻,刑房吳司吏帶著典吏蕭枕月,再一次來到了歙縣衙門中的大牢。當初汪孚林就是在這裡見的戶房前任司吏趙思成,輾轉猜到了汪尚寧是幕後黑手,這些天他也幾乎是回回跟著吳司吏來審聶五,卻是收穫小得可憐,所以這回沒跟來。
但汪孚林人不來,他的計劃卻有吳蕭二人施行。
最底下的重犯大牢裡,緊挨著的兩間牢房整整塞下去了將近二十個人。一邊是之前和聶五一同被枷號的七個獨行盜,另一邊是聶五這一夥人。儘管圍追堵截的過程中使用了胡椒麵這種“化學武器”,但畢竟也只能讓人失去部分戰鬥力,又或者打人一個猝不及防,因此反抗激烈的盜賊較之戚家軍老卒和差役們,損傷當然要重得多。
這還多虧了汪孚林早就知會下去,命人給他們及時用清水清洗,就這樣,這些人眼睛總算是恢復了,可此時此刻牢房裡還是咳得此起彼伏。
當牢房中眼見的聶五發現,來的依舊是之前夜夜提審自己的那個刑房吳司吏,他更是忍不住憤怒地咆哮道:“狗賊,你們會有報應的!”
“你們偷盜打劫那些無辜人的錢財時,怎麼不說報應?”要說嘴皮子,刑房吳司吏那絕對屬於歙縣衙門中數一數二的,此時陡然之間提高了聲音,恰是威勢十足,“只憑你們在南直隸的累累案底,今日又是劫人逃竄,若是縣尊狠心一點,事後就把你們扔在那自生自滅,不說別的,你們當中不少人下半輩子就得當瞎子!哼,更不要說之前圍捕爾等時,就算將你們就地格殺,那也在情理之中!”
對於吳司吏這一番表現,後頭的典吏蕭枕月著實讚歎得很,跟在後頭的他少不得和吳司吏一搭一檔,繼續演戲道:“連東南赫赫有名的太湖巨盜格老大都已經死了,歙縣再死十個八個劫犯人的兇徒,料想應天巡撫張部院也只會嘉賞縣尊當機立斷,也不會怪責他。”
聶五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同一個牢房的其他人雖是氣哼哼罵個不停,但因為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他們的戰鬥力頓時就顯得很微弱了。
而這一次。吳司吏當然不會繼續居高臨下和他們打嘴仗。而是就在那背手一站。威風十足地問道:“今夜本司吏奉縣尊之命來,是告知爾等,明日午堂,縣尊當親審爾等罪行,當堂發落。”
聽到吳司吏一口一個爾等,聶五身後一個瘦小漢子惱火於這次中了圈套被人一鍋端,這會兒忍不住使勁吐了一口唾沫:“那狗官打算怎麼樣?把我們這些人也一樣枷號示眾?告訴你們,咱們還有幾百號兄弟在外頭。隨時隨地都可能劫了我們走人!這歙縣衙門紙糊一樣的地方,新安衛一個比一個膿包的兵,想當初幾十個倭寇過來的時候差點被人打進徽州城,根本幹不過咱們那些弟兄,識相的就放了咱們!”
一旁的廖峰沒想到弟兄們當中最會吹牛的秦大峰此刻竟然信口開河,本待阻止他,可想想便沒做聲,只悄悄觀察外間人的反應。下一刻,他就只聽那個自稱司吏的人冷笑一聲道:“你們五峰盜之所以叫五峰,那是因為你們中間不少人不是行五。就是名字裡頭有個峰字。誰不知道你們人少,精幹。有個最擅長飛簷走壁的探子,還有個最講兄弟義氣的老大?還幾百號人,外頭就算有漏網之魚,頂多也就一兩個,這時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