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卻不大見客人。分明都是應考秀才在房中準備最後衝刺。汪孚林正若有所思喝茶,一旁的李二龍就忍不住問道:“陳阿田,這曲江縣瞧著也不小,而且之前入城的時候不是還說,曲江是廣東通往江西和湖廣兩條官道的交匯處,怎麼你之前說韶州府在整個廣東十個府中,排名卻很靠後?”
陳阿田從前跟著一位歙縣徽商到廣東跑過生意,現如今經人舉薦跟了汪孚林這樣一位巡按。他自然非常珍惜機會,哪怕問的人是李二龍不是汪孚林,他還是一五一十地說道,“廣東十府,最富庶的自然是廣州府,接下來的便是潮州府、高州府、肇慶府,惠州府,而瓊州府和韶州府,那就得劃歸三流了。最窮的是廉州府、雷州府、南雄府。您覺得這曲江城繁華,等到了廣州府。再對比一下咱們經過的南雄府,韶州府。那就知道高下了。”
“在咱們東南那些最大的府城,比如南京、杭州、紹興、蘇州,府城都是兩縣分治,這廣州府也是,以歸德門為界,西面是南海縣,東面是番禺縣。城外半里就是珠江,來來往往的船隻絕不會比杭州少,據說多的時候能夠有一兩千條。當然,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如今的廣州比蘇州杭州還是要差點兒,但也就是一點兒,可這兒常常會出現的佛郎機人,卻是東南很少能看到的……”
汪孚林當然知道,廣州在後世之所以能成為南海明珠,那也是靠著身為通商口岸的特殊優勢。在如今這會兒,整個天下也就是福建漳州府月港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廣州這邊卻因為鄰近澳門,百商雲集,因此只是稍稍略遜於蘇杭,這就已經很難得了,要知道這會兒的上海還只是個小縣城,深圳更還是漁村呢!所以,此時此刻李二龍趙三麻子等人饒有興致向陳阿田問東問西,他就笑吟吟坐在那一邊聽一邊喝茶,直到有幾個差役進了客棧。
一看汪孚林這一行人的裝扮,為首的就過來盤問,陳阿田這個“唯一”通粵語的自然趕緊上前應付。表面若無其事,實際上則是豎起耳朵聽的汪孚林聽著聽著,大體聽懂了他們的交談內容,他就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你們不是來應考的秀才?提學大宗師說了,這一次來參加科考的秀才,整個嶺北道有六七百人,客棧一定得先保障給秀才住,你們住就住了,若有童生沒有宿處,你們得擠一擠騰地方給他們。”
“是是,我們也幾住一晚上,明日就走。可明日就是科考的時間了,怎麼會有秀才這麼晚還沒來?”
“嶺北道那麼大地方,那些住在村裡的秀才只靠兩條腿,說不定會晚到。總之,提學大宗師的吩咐,你們聽著就是。”
大約是上峰緊急交待的事情,那差役急著又去對客棧掌櫃吩咐了一遍,隨即就匆匆走了。他這一走,汪孚林對那位尚未謀面的廣東提學不禁有些好奇,至少,在道試之前還想著秀才住處問題,倒也難得。只不過,因為之前吏部公文送來的時候他還在寧波,耽擱的時間很不少,所以也沒工夫在曲江多停留,訪查訪查這位提學大宗師的為人品行又或者學問。晚飯過後,他就早早睡下了。
直到次日清早起床,他方才得知昨夜無巧不巧真有個少年秀才投宿,李二龍等人睡眼惺忪讓了一張床給他,但人天不亮就匆匆趕去韶州府學宮考試了。
既然是趕時間,而且過了韶州府,往南再走四百里就是廣州,汪孚林也來不及過問這次科考的結果,帶著人立刻啟程,終於堪堪趕在限定日期前的倒數第二天,抵達了廣州城,從北面大北門入了城直奔察院。因為巡按御史不像布按兩司又或者知府縣令有屬官,而是和總督以及巡撫一樣,全都是光桿司令一個,因此也就沒有屬官參見的那一套。汪孚林向前任巡按御史出示了吏部任命公文,兩人交接了一應文書和大印,這座察院便算是換了新主人。
隨著察院兩個門子悄悄往各處送信,新任廣東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