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打擊玻璃窗,她沒有叫喊,只是畏懼地哭著。
卓凡叫她過來,不要害怕,告訴她只是下雨而已,很快便會過去的。
她掛著淚水望著他,手裡的玩具都快被她攥破了。
這時,突然打了一個響雷,海邊的漁船可能都被擊翻了,海水在暴漲,淹沒了沙灘。然她嚇了一跳,一個縱身撲進他的懷裡。她留戀他的胸懷,因為從那時,她就再也沒有撲到過他懷裡,也沒有坐上他的腿。那是最後一次。
卓凡抱著她去母親的房間,顯然母親對這一切並不陌生,也無惶恐。只是她戀著他的胸懷,久久不願離開,直到睡著。
而是從何時開始,她也不再感到惶恐了。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奇峰突起般,身體卻愈發消瘦,並且常常獨自流淚,不讓卓凡看見。其實他們都在互藏眼淚,隱瞞彼此,不想讓對方擔心。
她是真正地捨不得這個世界,她的父親,女兒以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卓凡,她一直對不起,辜負了的卓凡。
而他,也是真正捨不得她的離開,因為他知道,她如果離開,結果不會是好的。
有時疼痛減少,她便唱歌給她們聽,或者歡快地與卓凡說話,無論說什麼,卓凡都耐耐心心地一字一句地聽著,因為他知道任何他們相處的時間都是珍貴的,任何她說的話也都不會再聽到了。
一次,她坐在鞦韆上,那時是入秋了,孩子即要出世。
她說,卓凡,其實在離開的那一段日子,我曾夢見肖楊。我一直向你隱瞞我和他的事,只因當初,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可是他的出現,似只與我短暫相遇。
直到後來,我才憶起他在那個晚上對我講過的一字一句,並且仔細揣摩。
他說都是因為他讓我深陷掙扎和迷茫,讓我痛苦,所以他決定離開,讓我成為我自己。其實是非常可笑的,並不是因為他,而完全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的懷疑和不自信。
只是他的訴說讓我肯定了我自己,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們都是以同樣的感情在互給彼此。哥哥,親人,朋友,丈夫。我也同樣,自小就在向你付出和給予,許許多多的,不可停息的愛。只是在過了那麼久之後,我才肯確定自己,才肯坦白自己的內心。終於承認,終於接受。非常地,鄙視過自己,但最終我還是已經明白了。
然而他的出現和離開,就像是流星一般,只為照亮了我。他的巨大而悲痛的故事,過往,曾有一刻我也是同情過他的吧,雖然在大多數時候我是在怨恨他讓我受這麼多年的波折,可是若不是因為愛和同情,我怎會記得他,對他的死耿耿於懷。
因為他像我們一樣,承接了盛大的感情和付出。
有時候在想,他的死,是意外呢,還是他故意的。如果可能,他也該得到像我們這樣盛大的愛,可是他已經沒有了,所以失望。
那麼我為他生下小恩,是正確的麼。
她第一次向他說起了小恩的生身父親。他們都明白。她只是不想對他再隱瞞任何,只想告訴他。
她沐浴陽光,微微地笑。
又說,偶爾我想,如果我是先了解他的故事,然後與他相遇,如果我們是在另個時間相遇,那是否又會有別樣的故事。
故事,只不過是些已故的事,罷了。
她還是不願意去醫院,她說生小恩那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可這兒是她的家,她一刻都不想離開。
卓凡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若有萬一,她也不願在那冷冰冰的醫院裡面。
他請了出診醫生。
他說,當初就說過叫你們最好去做個全身檢查,她的身體這麼不好還冒險懷孕。
她笑,說,只要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