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榻上,白髮披散,悠閒地享受著日光,如一隻懶洋洋的白毛之獸。
不知怎地竟想到這般比喻,倒令千傾一愣,她為何竟覺得覺得師尊如一隻白毛獸?默默為心中作想反省了一陣,千傾才上前問道:“師尊,我記得我在陰陽初分之地以精血催動天機鏡,之後便失去意識,後來發生何故?我的修為……”
覽幽白色睫毛微微一抖,目色依舊淡然,面上殊無波瀾,說道:“你被天機鏡送入歸墟中,我並不知發生何事,是……沉璧將你帶出,託付我帶你回渺雲山。”
她但聞沉璧之名,心下一喜,急急問道:“那他呢,他在何處?”
“如今三界紛亂,他尚有事務須處理,”覽幽偏回頭,說道,“沉璧……或許已不僅是沉璧……”
千傾只覺莫名,問道:“為何這般說?”
覽幽雙眸中顯現微妙的複雜之色,沉吟良久後,方說道:“你可知曉沉璧的來歷?”
千傾頷首,說道:“我曾於天機鏡中看見,師尊施展聚魂凝體之術。”
“聚魂凝體之術須以元神強盛之魂魄為引方能成就,且魂魄越是強盛,聚乾坤之氣而成之體亦越是強大,”覽幽說道,“而沉璧之魂魄,是為我曾經之尊主,東皇太一。”
千傾眼眶倏地睜大,愕然呆怔,一時無言,卻不知為何心中卻並不感如何驚奇質疑,彷彿這是她曾經知曉卻被遺忘之事,她反而對自己如此之感略是疑惑。半晌後她方猶豫道:“既是如此,師尊為何要將他交予父皇教養?東皇可是……妖魔之尊啊……”
覽幽望她一眼,並未正面回答,而是淡淡敘述道:“是時六界根基尚且不穩,妖魔界與天界戰事卻一觸即發,若戰事持續,六界或將崩潰。於是除統領戰事之黃帝、炎帝與妖皇之外,其餘諸神瞞天過海,於天界與妖魔界下之八荒戰場事先佈下盤祖殉世大陣。一旦戰事起,便以入陣之東皇為陣眼,啟混沌鍾毀天滅地之力,羲皇、媧皇、冥君為憑引啟陣,將入陣者盡皆祭之六界,固其根基。”
他語氣淡然,陳鋪直敘,千傾卻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心驚膽戰,關於上古諸神祭天之事,史書上僅寥寥數語,從未料到竟是這般慘烈。
“因混沌鍾為東皇伴生神器,與其元神相連,是以其魂魄得以存之一二。諸神祭世後,我將混沌鍾送往其降生之處,鴻蒙之地,亦是如今之歸墟,於其間溫養數十萬年方才得以重聚神魂。天界有式微之兆,為六界之均勢,我並不欲妖魔界得知東皇尚存世間,助其野心,是以隱瞞沉璧身份,將其交予天帝撫養。”
其間曲折令千傾始料未及,她再度怔然一陣,方又問道:“那麼如今他是恢復記憶了麼?”
覽幽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說道:“原本此事我行之隱秘,卻不想妖魔界竟將四凶縱出。四凶曾被東皇降伏,以神魂壓制,是以對其亦有感應,其歸妖魔界之後,便將此事洩露。其後妖魔界便處心積慮令沉璧復之昔日。”
“那他……是要助妖魔之勢麼……”千傾聞言,腦中紛亂,一時如鯁在喉,聲音乾澀地問道。
覽幽唇邊卻浮起一縷笑意,微微搖了搖頭,並未言語。
千傾卻垂著眼,目光亦怔怔地下垂著,並未注意到他之神色,只道:“我要去尋他。”
“他如今身處妖魔界,你身份敏感,不可輕舉妄動。”
覽幽不贊同道,話音才落,便見千傾眼中已盈了淚光,不由一愣,卻聞她道:“你們都是這樣的……父皇將我扔下,然後便與母后殉陣而去,現在沉璧也將我丟下,自己不知所蹤……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我一點都不想這樣!說什麼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再要別人幫我做決定了!”她語氣愈發憤慨,同時又伴著悲慼,鼻子一抽一抽地。
“那是因為你不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