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星期五下午,全體學生學習。附加了兩項條款:第一,所有學習以係為單位,一律不得請假;第二,每人交一份五千字以上的學習體會報告。
對於這樣的安排,東方大學上上下下的,頗為不滿,矛頭直指校宣傳部部長許基泰。
星期五下午,照例,段龍山會在下午兩點準時到行政大樓西端的二二五辦公室。兩點十分,許基泰從東端的二○一辦公室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到段龍山房間的門邊,一張臉黃僵僵的,看上去很是疲倦。他抬起右手,屈指,又放了下來。轉過身體,抬起左手,鉤起食指,輕敲了三下。側臉聽聽,似乎沒有動靜,稍稍等了一會兒,還是抬起了右手,屈指,用中指敲了三下。側耳聽聽,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他後退了兩步,張望整個走廊,空蕩蕩的,於是,邁步向前,弓著腰,湊到門縫,恰好看得見段龍山的臉,他嘴巴正張得老大,在剔牙,很艱難的樣子,估計是最裡面的牙縫塞了肉筋之類的。許基泰像是聞到了他口腔裡的酒氣,喉部一陣難受,即刻轉身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泡上一杯濃茶,一口接著一口地喝。四點半的時候,他再次來到段龍山的辦公室,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前,見門半掩著,便一面推開門,一面喊道:
高等學府 第二十四章(3)
“段部長,段部長,我是小許,來向您彙報工作。”
“進來,進來!”段龍山抬起頭來,示意他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段部長,您有什麼需要,您儘管吩咐。”他身量不高,坐在椅子上,弓著腰,就顯得更加地矮小。“那是碎紙機,昨天剛擺進來的。”他指著牆角邊淡藍色的如洗衣機一般大小的東西。
“知道,看到了。”段龍山面無表情。
“段部長,我來,是想跟您彙報一下。現在,我們學校師生,嗯——學習熱情很高。”他兩眼盯著段龍山的眼睛,彷彿想說:我知道您不相信,但是,您肯定願意聽到這句話。
段龍山突然爆出一聲飽嗝,酸腐之味隔著辦公桌瀰漫開去。他端起桌上的紫砂杯,連著喝上兩口,往杯子裡吐了幾片茶葉,放下杯子,身體往後靠了靠。
“好——”段龍山聲音拖得老長。
一時間,許基泰不知道他是在肯定他的彙報,還是在說自己的腸胃。
“是這樣,我們這個政治學習日程已經發下去了……”
“行啊,就照著辦吧。”
“知識分子,自學能力都比較強……”他本來是想說,讓他們自學算了,大學老師獨立慣了的,不喜歡集體學習。全校師生以及周邊學校都已經給他施加了太大的壓力:南京大學、南京師範大學、南京工學院、南京建築學院都是安排師生自學的。
“那就讓他們多寫幾篇學習報告。”
“嗯,我傳達下去。”他很自然地應承,沒有一點兒為難的表情。
“重點抓中文系,尤其是教師、系主任。中文系出了個逃犯陸亦籬,叛逃美國,這跟他們中文系的領導素質有關係,很有關係,他們的導向對學生的影響太大。”段龍山從一份檔案上取下一枚回形針,在手裡把玩,“行,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就這麼樣吧!”
“段部長,我們,我們書記、校長、組織部長希望今晚能請你,宴請您,到金陵飯店——”許基泰起身又坐下,“您,您是省委領導,也是我們的校友——嗨嗨。”他乾笑了兩聲,一張臉更加發黃。
“哎呀——又吃啊?”段龍山放下回形針,兩隻胖乎乎的手拍拍便便大腹,“恭敬不如從命啊!哈哈——行吧,那就走吧!”說著,看看手腕上的表,便站起身來,“時間也差不多了,高峰時間,路堵得很。哎呀——金陵飯店的周圍,沒有不堵的路。”段龍山到東方大學現場辦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