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寢宮大發雷霆,說要請世侄鶴劫生來幫他斷案,究竟是誰私藏了這些照片不拿出來!可憐那架紫珊瑚做得屏風,當場砸得稀巴爛,他分外多看了我兩眼,兇光畢露,說是藏照片被揪出來的就是如此下場!”
“不要把父皇當成傻子,他當然知道東西都在我們手中,嘴上威脅威脅罷了!要砸,天魔宮後宮三千恐怕都砸爛了,不就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二公主覺得無須過慮。
四公主也強烈點頭贊和道:“下午還叫嚷著要把本宮扔出去呢!結果行囊收拾了一半,又讓天女來宣我用晚膳,只不過不許上大桌而已,沒什麼打緊。”
“哼,你們看看這些照片……即使把我們都砸爛了,陛下守著他和這個女子的豔照,也能快活下半生的!”酸溜溜的腔調,居然出自平日賢良淑德的某妃口中。
“說得是,聖明的陛下何曾對我們如此笑過?嘖嘖,臉皮都要被這妖女撕下來了,還好意思笑?”怨婦橫出,引起一陣共鳴。
“看這張,更是離奇,男男女女都穿人間的泳裝摟摟抱抱的!虧陛下動不動就說什麼朕不喜皇族無狀。再無狀,也無狀不過他這樣的無狀!”義憤填膺,出口便是繞口令。
“這必然就是陛下某夜醉酒時提到的那個女子,什麼蓮的……”
忽然一陣緘默。
蘭亭中的女子們面面相覷,各個都與這照上歡喜的男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連同被廢的三位皇后,與端坐石桌後一直難堪地發不出言的天魔後,一個個皆不在照上……也從來,沒有入過這男子的心。
仔細端看照片上千奇百怪的造型與表情,萬變不離其宗卻總是這雙男女之間濃郁四溢的歡喜。
眼睛猶如幽徑寒潭的男子,裝著鬥雞眼,任由大美女歪著嘴揪住他兩腮,用力往外扯——美男子被揉搓地不成個樣子,照樣勇敢地作出標準剪刀手造型,在大頭貼機器前永久定格……
還有片刻溫存,由他人為他們攝下在夕陽下靜靜擁吻的身影;或是坐在某處咖啡館眼神交匯的一個瞬間;還有多人的集體照,排成一行,各個伸手作個“V”型,對著鏡頭笑得好似喇叭花。
昔日的威武將軍,今日的天魔皇陛下,從未如此開懷放縱生動過。
只有不會說話的紙張上的他,才是活的;而宮中的這個,空有其形,想來卻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剛剛經歷兩段失戀的四公主重重太息,想起黃泉路33號內坐守情郎的花姑姑。
這麼多美女,他愛的,已死;愛他的,枯等;宮內的,直如浮雲,和自己的郎君毫無交集。
也不知其間哪一個更幸運些,哪一個最最倒黴。
天魔後緩緩開腔道:“不如還是替陛下收起來,還與他吧。無論這女子是誰,總要感激她曾讓我們的夫君如此快樂!”
“娘娘,臣妃不作如是想!”蓮妃出乎意料地反駁道:“即是我們的夫君,又何須她人代勞!這照片也不必歸還,陛下心中若有那女子,有無照片皆是一樣的。”
“蓮妃所言極是!”嫁作人婦的二公主道:“本宮決不許駙馬如此的,屆時連他都一起踢出府門,更何況這些物事!”
聲音漸小,女子們仰頭,看到一道挺拔身影立在遠處小山上,迎風賞著明月。
七手八腳將豔照通統收攏,吹熄了燈燭,假作姐妹們攜手談天。
男子沒有回頭,似是並未留心山下緊急撤退,悉悉索索的妃後公主們。
只有天逸留下未走,坐於石椅上托腮想心事。
終有一天,大老闆無浪也會如此,孤單一個在美女簇擁中說不出話來。
思及此,天逸驟然起身,邁著大步走山徑,到了賞月男子的身旁。
“一千年這麼快就過去了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