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出顏色。我問老王叔你這年年養馬,這部隊不是有補助嗎?老王叔笑笑不說話,大媽接過話來,孩子你是不知道呀,部隊每個月是給我們老倆口三毛五分錢的補助,可這個倔老頭子一直不肯要,說是生不拿公家一分錢。不過給了錢也沒地方花,這馬場什麼都有呢。大媽雖然話裡埋怨著,可是看臉上卻笑呵呵地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老王叔聽著大媽的話也只是拿著飯碗嘿嘿笑。我又問:都來家裡兩天了咋不見你們孩子呢?老王叔連忙從懷裡拿出一個紅本本,那是毛主席的《論人民民主專政》。翻開拿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的小夥子濃眉大眼,穿著軍裝十分精神。喲,這是你兒子呀,真精神。老王叔十分得意:咋樣,他小名就叫虎子,照這像時跟你一樣十八。這時大媽放下筷子拿起身上的圍裙抹起了眼角,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個了。
老王叔開始數落大媽,你咋又哭了?一說兒子就哭,咱兒子犧牲那是光榮,要不是我六十多歲不讓參軍,我也過鴨綠江去打老美了……我害老王叔兩口越說越不開心,連忙把話轉開。老王叔,這山上野雞、野兔子也一定不少吧。咱們可以下套捉來,不就能多吃點肉了嗎?老王叔擺擺手:下套多麻煩,早幾年我拎著槍到山旮旯轉一圈就打幾隻兔子了。現在不行了,眼睛花得厲害,別提兔子了,連馬都快看不清了。我聽了他的話連忙問:老王叔你家有獵槍沒?老王叔點點頭說,那是當然,這獵槍可是我……老王叔說著就要翻身下炕,大媽拍了他一下:吃飯呢,怎麼又弄到槍上了,你不好好吃飯也得讓孩子把飯吃好了呀。我對老王叔說,老王叔,等有空咱爺倆一起上山,打幾隻野雞、野兔子,回來讓大媽給燉了,到時候我陪你再喝兩盅。老王叔聽得直點頭,樂得都合不上嘴了。
吃過飯我想幫大媽收拾碗筷,結果又被老兩口給推了出來。沒辦法我又一個人在院子裡玩。這時日頭已經沉到山腳下,我藉著餘暉在院子裡晃了晃胳膊做了幾下子軍操。看老王叔他們沒注意我,我就又偷偷往後院溜了過去。總不能在這馬場天天吃閒飯,我想幫老王叔在後院找些活幹。剛拐過院角就看見虎子衝著馬圈的方向齜著牙,頭低低的屁股翹得老高。我走過去拍了拍虎子的背,虎子全身硬硬的,我手碰上去就感覺它的身子猛地一哆嗦。回頭見是我虎子閉上嘴搖了搖尾巴訕訕地走回了前院。虎子似乎不喜歡這後院,從來不往這邊走。
我走到後院,圈裡的馬兒們見了都衝著我搖著頭打著響鼻。我走過去拍拍這個摸摸那個,馬兒們也似乎對我這個穿軍裝的人有著特別的好感,跟我十分親近。我走進圈裡用旁邊放著的耙子理了理馬圈地上的乾草和馬糞,可是馬圈裡很乾淨,幾下子就弄完了。我拄著耙子四下望著,長廊型的馬圈被嵌在兩面山牆裡,榆木的架子也有些時候了,好多木頭上都已經支離破碎了。棚頂的乾草也只剩下七七八八,有些地方都已經擋不住雨,除了這馬圈裡的馬我想這馬場也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在另一面的山牆下堆了一大堆乾草,可能是老王叔為了這些馬冬天準備的吧。我盯著那堆草好像瞧見了什麼。我慢慢向那草堆走去,就在快走近草堆的時候,突然從裡面衝出道黑影一下子撞在了我身上。
它的力氣十分大,我一下子被撞得坐了個大屁墩。肋下那早已經好了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一樣,痛得我立刻流出了眼淚。我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大口地吸氣,對面的傢伙也不服氣地吐著氣。這是什麼東西呀?是馬嗎?大約半歲口,已經高過我的腰,鬃毛長得都快拖到了地,一身不知道什麼顏色的毛滿是泥土還有草屑。那馬臉奇長,被鬃毛蓋住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對紅通通銅鈴般的大眼珠子。我把倒在身邊的耙子握在了手裡,死盯著它的眼睛。它的眼睛也盯著我不放,馬蹄不停地向後撅著,一張嘴竟然衝我露出滿嘴白森森的大板牙。這傢伙要咬我!我想站起來,可是身上一點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