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保護起來。
於直苦笑一下,下了床,走出臥室。
趙阿姨跟過來,於直問: “今天晩飯準備了什麼?她最近胃口怎麼樣?”
趙阿姨彙報道: “今晩蒸了條魚,炒了蔬菜。她每一頓吃得很少,食量小, 不過一天能保證吃滿五頓,營養是夠的。最近經常會抽筋,我給她補了些鈣和維生素D。”
於直點點頭: “你去忙吧。”他走到落地窗前,回過頭來,整個屋子和他們住在一起時很不一樣了, 他剛才一進門就發現了。
最大的差別在哪裡呢?
於直往回走了幾步。
在玄關進來往右轉的第_間十二平方米的房間外的白牆, 已經變成了一堵照片牆。那上面是高潔曾經藏得極好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照片。他在那裡看到了高潔的母親,更年輕時候的,抱著丁點大的高潔,也許三歲,也許四歲。那時候的她,還能笑得沒心沒肺。後來的照片背景變成於直熱悉的一些城市,高潔也大點了,和現在的模樣很像,乖順地靠在她的母親身邊,露出淺淺的微笑,整個人收得很緊。高潔和她母親的最後一張合影,看上去是在病床上。她的母親和她笑得都有隱衷。十來張照片,高潔開懷大笑的只有兩張。
然後,於直看到了那棵蘿蔔樹,茂盛的樹冠延伸到屋頂,他看到了樹幹最下方的幾行字,他蹲下來細看,發現那些字寫得太低了,但每個字都寫得很用力。他用手撫上去。
在不到一厘米高的樹幹旁: “在媽媽身邊兩個月,長得很棒,繼續繼續,,加油加油。”
在五六厘米高的樹幹旁: “三個月了,媽媽努力開心,球球努力生長。”
在二十厘米高的樹幹旁: “你很堅強,所以我也會很堅強,我們都要好好生活。”
在二十五厘米高的樹幹旁: “媽媽不小心給球球帶來一個成長的障礙,但是球球帶著媽媽跨過去了。謝謝球球,謝謝你還在!”
於直的手指劃到“謝謝”兩個字上停下來,停了很久。他就蹲在這個“謝謝”跟前,他在想,他之前到底幹了些什麼?想到眼睛發澀,把目光移到了樹幹另一邊。
那兒也有十幾張照片。有兩張是他看到過的她的駐足自拍,在老石庫門的牌坊下的,在霍山路大餅攤位前的,但她不止在這兩個地方拍過照片。他還看到了她在常德公寓門口的、 在他們曾逛馬路時停留過的外灘的、 在他帶去看過話劇的話劇藝術中心所在的安福路林蔭道邊的、 在他們去過的華山路深處的咖啡館院子內的。她似乎是把他們去過的地方又去了一遍,他的心潮跟著照片的鏡頭懷念、起伏、感慨——她竟然又去了這些地方。
最後, 他的目光停在了這些照片裡的其中四張上。
那四張照片的前三張裡,高潔應該就在家裡,面對著鏡頭,努力地微笑著。在照片裡,於直看到了他的孩子在她身體裡成長的樣子——新的生命在她身體中慢慢地發芽、勃發、長大。他盯住了最後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沒有出現高潔的臉,只有她已經鼓起的肚子,肚子並不圓潤,肚臍下的一處鼓了出來,有如生命的島嶼,正在茁壯,正在蓮勃。於直怔怔地盯著看了好一陣,才明白原來他的孩子動起來是這樣的。
於直撫摸著這張照片,想象著將手覆在高潔腹上的感受,想象著孩子在他的掌下起伏。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他不應當是自己的父親那樣,也不應當是 螅�嗟母蓋啄茄�K�榭�聳鄭�粑粘扇��
“那間房間就是嬰兒房。”趙阿姨提醒於直。
於直看見了這堵牆盡頭的那個房門。在他還是是此間的主人時,那間房間一直是閒置的。他推開了不曾瞭解過的房間的大門。
他看到了什麼呢?
他好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