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上來,徒晏吃了半碗便放下了。林青筠見他面上露出疲色,神色也有些懨懨,試探著摸了摸他的額頭,幸而溫度正常,便讓樂公公與紅綾扶他回房歇息。
徒晏也實在是累了,叮囑她兩句便走了。
徒晏的住處離的不遠,與紫藤院中間正好隔著嫏嬛閣。林青筠何等聰慧,便是早先不懂,在有了今日所聞以及聽了徒晏的一番話之後也明白了,徒晏在住處上如此費心安排,可見用心。凡事就怕用心,只要用了心,不論多少,不論成敗,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新婚第二天要入宮請安,因此林青筠很早便醒了。
剛穿好朝服坐在鏡前梳妝,卻聽外頭小丫頭道“王爺萬福”,話音一落便從鏡中看見徒晏一身親王朝服進來,隨著珠簾響動,人已經走到身後。白鷺幾個丫鬟紛紛行禮,徒晏擺手免了,林青筠卻是坐著未動,只望向其映在大玻璃鏡子裡的身影笑道:“王爺好早。”
“我一貫少眠。”徒晏見她梳完頭髮,佩戴了首飾,正畫眉點唇。
妝奩敞開著,林青筠開啟畫著嬰戲圖的胭脂盒子,用細簪子挑了點鮮紅細密的胭脂置於手心兒,以食指沾取抹於唇上,又略兌了點水將手心兒裡殘餘的胭脂化開,雙手相扣輕輕摩挲,然後細細拍打雙頰,原本白皙如玉的面上便顯出一層淡淡薄紅,因手法嫻熟有技巧,色澤過渡十分自然。對鏡審視一番,並無不妥,這才接過白鷺遞來的溼帕子,將手心兒裡的殘存紅痕擦拭乾淨。
瞥見徒晏仍舊立在身後,一雙眼睛看著自己梳妝,竟是十分專注。從沒與男子這般親近過,何況被他這麼盯著,林青筠再如何冷靜自持也穩不住。她飛眼朝鏡中的人瞪去一眼,嘴裡嗔道:“王爺去外間坐坐吧,總盯著我有什麼趣兒。”
徒晏見她惱了,笑著收回視線:“曾在書中看到一個典故,今日見唯卿梳妝不免想了起來,想效仿典故中的故事,卻又怕動作笨拙,萬一唯卿失禮於帝后之前豈非我的過錯。這才想著在旁觀摩一番,待日後總能用得上。”
林青筠一聽便知他說的是“張敞描眉”,一時笑出了聲,想不到徒晏的性子竟也這般有趣,一點兒都不是曾以為的“守禮”。
“有心足矣。”林青筠看著他比常人略白的面色,偏於纖瘦的體態,眸色微微一黯。她是有能力治好他的,可是卻不敢,她沒有那麼足夠的自信,也沒有足夠的信任,所以不敢賭。她一貫果斷,只有在這件事上十分猶疑,哪怕心中愧疚,仍是不敢。
現今瞧著他的情況不算糟糕,十五那晚喂下的微量金蓮子還是有些功效,暫且就這麼著吧,許在某一天她就有了足夠的勇氣。
徒晏的心思比尋常男子細膩,對旁人的情緒尤為敏感,輕易捕捉了她那一瞬間微妙的變化,誤以為是對即將入宮的擔憂,便走過來從她的敞開的大紅描金龍鳳呈祥的妝奩內挑出一對濃郁通透的紅翡玉鐲為她戴在腕上,口中說道:“今日進宮只是請安,認一認宮裡的人,我一直都會與你在一起,無需擔憂。”
“嗯,我也並非那般膽怯的人。”林青筠凝視著腕上的鐲子,預設了他的誤解。
臨去宮中之前,兩人略進了點米粥墊墊肚子,便出門了。此回去宮中並未乘轎,而是用了親王規制的馬車,兩人同車而坐,徒晏趁著路途中的這點時間對她講起宮中諸人。不同於嬤嬤們或流於表象或只暗示的話,徒晏與她說起宮中的人事直白而簡潔。
比如他直接說:“李婉嬪是母后一手扶持起來的人,又生了皇八子,在父皇跟前有兩分寵愛,但性情膽怯又無家世支撐,唯一所念便是八弟能開府封爵,指門好親事,因此她只有盡心奉承母后,你是母后唯一的兒媳婦,她必定會討好你。”
又說:“後宮中最得勢的莫過於吳貴妃、齊淑妃、榮妃。她們各有一子,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