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一張,表情極度的愕然:“啥牛頓?這個姓牛的又是誰了?”
張祿“哼”了一聲:“太假了,表情做作,略顯浮誇!”
心模吐了吐舌頭,完全不復高僧端嚴本相,倒跟張祿前一世見過的那些宅男朋友們差相彷彿:“啊呀啊呀,所以說言多必失嘛。”
張祿朝他一瞪眼:“我要聽真話!”
“真實你當虛妄,虛妄反作真實,那麼真話也會被當成假話聽,假話也……”
“說人話!”
“莊子雲:‘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是一株經冬不凋的巨樹,跟你一朵朝菌沒法說真話啊。要知大道,須自體悟,你想明瞭其中的一切,就只有先把自己培養成參天巨木。這麼說吧,我今天出現呢,是要你離開這世界的盡頭,從此不再無益地探尋此世的真相,因為只有當你登天之後,甚至更進一步跳脫出這個世界,才能勉強看清真相,在此之前,一切努力全都白費。”
張祿苦笑道:“原來一切全都白費……”
“啊呀,你別頹喪啊,我是說你妄自探尋,努力白費,可沒說你自我修行,努力白費呢。所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在臺階下面再如何努力眺望,全都無用,但攀登向上,終究是有用的。即便你認為的真實世界,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最終化為腐土,其實跟夢境又有什麼區別?區別只在於,你是在真實地活著,還是權當人生一場大夢,可以任意遊戲,或者乾脆提前自我了斷。”
張祿皺眉道:“我還是覺得你是在宣講佛家道理,想把我往西天扯。”
心模搖搖頭:“我是好心,你別當驢肝肺,是忠是奸,久而自知。其實哪來的什麼道,又哪來的什麼佛?總而言之,你好自為之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把夢境當真的生活,真的生活就永遠不是夢境。將來總有一天,你會超脫於這世界之外,到時候我才可以向你揭穿世界的真相。”
張祿悚然而驚:“法師莫非是從天上之上來的嗎?請教,祟究竟是什麼東西?”
心模笑道:“祟不是東西,祟是自然——我今天說得夠多了,本來你莫名其妙地撞到這兒來,我只想催你回去就是了,結果一不小心,洩露了那麼多資訊,只可惜這些資訊你還理解不了。若再多說幾句,就怕你這小腦袋徹底暈菜,那我不是助你,反倒是害你了。”
“法師一直在助我嗎?”
心模和尚開口欲答,但最終還是笑著閉上了嘴。隨即他朝張祿合什為禮,微微一鞠,接著一縱身,就跳到海里去了。張祿趕緊移目下望,就見汪洋滔滔,哪裡還有和尚的蹤影?即便感觀外放,也什麼都察覺不到。
他腦海中是徹底的一團亂麻,越想越是疑惑——自己究竟身在幻境,還是實境?這世界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假設這不是一個完整的平行時空,而是一個殘缺的口袋世界,那麼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了這個口袋世界來了嗎?口袋世界之外,又是什麼場景?那和尚莫非是從天外而來,就是盤古、女媧等飛去的地方?
似乎從來都沒有人提起過這世界也有盡頭,無論踏遍天下的于吉,還是飛昇天界的張堅……對於張堅來說,既然飛昇,即不管紅塵俗世,世界有盡頭也好,無盡頭也罷,關他仙人何事?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從來也沒有探查到吧。而對於吉來說,曾經踏遍四隅,尋找仙人遺蹟,但他所認為的蠻荒,也只是中國人認知中的蠻荒吧?
自己到來的,並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的盡頭,似乎也是真實世界……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中,漢代中國人地理認知的盡頭。這個世界彷彿是以中國為其中心,而以中國人的認知,甚至只是踏足之地作為邊界的。倘若以認知為界,那麼就是說,印度半島還在,甚至西方還有羅馬(大秦),若以踏足之地為界,很可能連印度都如同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