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茶抿一口。
董以仁笑問我:“簡兄覺得這茶如何?”
我笑道:“嗯,不算太燙,”又補充一句,“可以喝了。”
明於遠突然悶聲咳起來。
宋言之疑惑地看我一眼。
我朝他笑笑:“守默,喝茶吧。”
他微笑端起茶杯,斂了眼神。
董以仁不再理我,喝了一口,開始發表他的喝茶心得,以及分別嚮明於遠、宋言之討教茶文化。
明於遠多數是“不知守默如何看、守默說得有道理、問宋將軍吧……”,語多精簡。
稱守默時,笑得那叫一個爾雅;稱宋將軍時,表情那叫一個國師。
我舉手輕捂住臉,悄悄打了個呵欠。
不想被他看見,他眼中笑意難掩。
我悄悄瞪他一眼。
迴轉眼,卻見宋言之正不動聲色地看著我。
“今天簡非話少。”他微笑對我說。
我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簡非不學無術,在三位面前,不敢說話,只敢認真聆聽。”
突然想起剛才的呵欠,我不覺臉微燙,飛快地看了看他。
他似乎也想起來,看著我變化了的神情,突然就大笑出聲。
董以仁停了話,回頭看我們,一臉莫名。
明於遠已沒了表情,端起茶杯喝一口,站起來說:“天色已晚,明日還得早朝,回吧。”
我笑著對宋言之說:“下次重請你喝茶,今天這不算。”
宋言之笑道:“那守默就記下了。這茶你可不能拖欠太久。”
告別了他二人,我與明於遠順路同行。
一路上他沉默。
我想著剛才聽松閣情景,突然笑起來。
他看我一眼:“你這傻小子獨自笑什麼呢?”
我說:“我突然發現幾個人的名字取得妙。”
“哦——?”他又拖長了聲音。
我說:“你想想啊,我爹爹,朝中事務繁忙,每天睡眠不足三個時辰,簡者,少也,少了寧逸;言之守默,當言則言,不當言則沉默是金,可見得這人聰明……”
他笑起來:“那傻小子簡非呢?”
我嘻嘻一笑:“簡非簡非,其實就是想盡量減少是非。”
他斜看我一眼:“我看不一定哪——簡非簡非,簡者,選也,擇也,專門惹是生非。”
我嘿嘿一笑,斜看他說:“那我從明天起就去惹是生非去,以不負我師明斷。”
他聞言一愣,停下腳步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莫名,問他:“怎麼了?”
他卻又繼續向前走,只是不知在想什麼,一直到我的書房,也沒開口。
我打量他。
他依窗而立,又繼續起剛才的話題:“那董以仁呢?”
我作小鳥依人狀,輕輕偎向他:“董以仁董以仁,就是懂得依靠別人。”
他笑起來,敲敲我的頭:“你小子整天就琢磨這個?”
我笑道:“其實,董以仁身上還是讀書人習氣重了,也還憨直,我看著他,到還順眼。”
“哦?”
“你想想啊,他要是真正懂得依人,最起碼我也算個人選吧,可他現在已認定我不學無術只敢走世襲之路,所以是真心瞧不起我,也懶得與我說話。他只瞧得上我師,”我打趣,“所以每次看到都燈蛾見火般撲上來。”
明於遠這次沒笑,看著我:“簡非,我有時覺得你精明,有時又覺得你糊塗。”
啊?
他抬手細細地撫過我的臉,微笑著說:“我看,還是傻小子成分多些。”
我微仰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