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他一眼:“我哪兒傻了?我可是很聰明的,嘿嘿。”
“嗯,又大又黑,自是好字。”他笑著伸手在我頭上一彈,“也只有你這傻小子才會這麼糊弄他。你就不怕這話傳出去,傷了為師的臉面?那宋言之當時聽到你這話……唉,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學生哪——”他又開始搖頭作哀嘆狀。
我拉著他的手,故作後悔、焦急狀:“啊?我知道錯了。可是話已說出,覆水難收,這可如何是好?”
他一怔,又低聲笑起來,輕輕攬住我的肩:“簡非,你不想做的事,我自會順著你。你不必掩藏什麼的。”
我只覺一股溫熱的情緒流遍心頭,拉住他的手臂,低聲說:“你放心,我瞞別人,也定不會瞞你。以後,我自會告訴你這樣做的理由。”
他聽著,突然將我摟進懷中,那麼緊,只覺得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我剛反手抱住他的腰,他卻突然將我一推,深深看我一眼,低聲說:“不早了,去睡吧。”
轉身就走了。
風花雪月
我遇清時無個事。
五月初夏。
倦勤齋院落裡有許多合圍的古樹,濃陰如水。
我坐在窗前,桌上放著一盆雪白的繡球,濃密的小花朵蝟整合團,涼風吹來,如繁星欲墜。
室內混著薄荷與松子氣息的薰香,叫人心神寧逸。
這個午後,吩咐過李、衛二小子自己玩、不許吵我後,取了一本書靠著椅子,漫不經心地翻看。
涼風如水,四面一片安靜。不時有壓得極低的笑聲傳來,不知這倆傻小子在玩些什麼,我在心裡微微笑一下。
一頁一頁地翻著書,漸漸地四周越來越靜,那些笑聲也不再聽得到。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發現自己斜依在椅子上睡著了。那本書,不知什麼時候已落在胸前。
我搖搖頭對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欠身正想取桌上的茶杯,卻見阿玉正端坐在我對面,靜靜地看著。
我對上他濃黑如墨的眼睛,嚇了一大跳,瞪視了老半天。
“醒了?”聲音清冷,眼神溫暖。
啊?
當然醒了,這不沒話找話說嘛?
我瞥他一眼,撇撇嘴角,算作回答。
“每次來,都見你在嬉鬧,這回好不容易在看書,哪知卻是睡著了。”聲音裡似有笑意。
我立刻皺眉、作苦惱狀:“唉,我也沒辦法啊,可是每次只要拿起書,就犯困。”
他“哦”了一聲,眉一挑,睨我一眼:“這就是你學風花雪月的原因?”
我嘻嘻一笑,連連點頭:“是啊是啊,而且一學十年。”
他端坐,儀態萬方地說話:“我看你這風花雪月也沒學好,這樣吧,我們來演練演練。”
哦?
這也好演練?如何演練?
他看著我,繼續坐著,氣度雍容清華,眼中的笑意使他多了一份別樣的生動。
“簡非,你知不知道你睡著的樣子?”他輕輕問。
什麼?
這我哪兒會知道?
這怎麼可能知道?
我要知道了,我還算睡著了嗎?
我抬頭看他,這小子今天又有些古怪。
他見我打量他,卻神情不變,從容端莊,坐得那叫一個尊貴。
可是你聽他說出來的這些話,都什麼味兒?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安寧乾淨的睡姿,連氣息也微不可聞。風從視窗吹進來,你白衫微動,明明人就在面前,卻似乎飄渺輕淡得如雲如煙,真懷疑你會在下一個瞬間隨風而化,再也看不見……”
他的聲音低沉,認真。眼神沉靜中又帶有幾分迷離,如處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