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才上車回棲月居去。
“阿達,勞你累了一天了。”穆清上車歉意地向阿達笑說了一句,便歪在杜如晦的臂膀上自睡了。“穆清,穆清,先別睡,再忍耐一下,很快便到。”推搖了幾次無用,他也只得由她去睡。車內亮著昏黃的燈光,晃晃悠悠,他不由想起她年幼時,餘杭城內每逢節慶日開放宵禁,她便糾纏著庾立帶她去街上逛,有時庾立不得空,陸夫人便會託付他看顧著,玩累了回府的路上,她便如現在這樣無慮無愁地睡著。現下仍舊是這樣的情景,只是臂膀上靠著的人經了世事打磨,即便睡容同往昔一般無邪,只怕夢再不會那樣清透了。
馬車快行至棲月居側門,夜深風涼,四下早無人蹤。馬突然好似受了驚嚇,猛然跪跌,車廂劇烈晃動起來,穆清還未及清醒,便被人猛推一把,摔出了車廂,伏倒在地上。再抬頭看,馬帶著車廂側身翻過去,幾乎是與自己落地同一刻,馬和車一同重重地轟倒在地。只聽見阿達粗聲呵斥,金屬器物相碰尖銳刺耳的聲響,還夾雜著馬驚恐的嘶鳴。她掙扎著想爬起來,奈何身上乏力,只得以臂撐住地面,以免自己再伏倒下去。
穆清完全清醒過來,憶起在車廂內忽聞杜如晦低聲驚叫一聲,有一支細長閃亮似劍身的東西從車頂穿刺而下,繼而又有一支從車廂後壁穿出,接著眼前火光亮起,她被他猛推出車廂,幾乎同時馬車翻倒。環顧四周,四五人在倒地的馬車前纏鬥,其中只有阿達,卻不見了杜如晦。她忍著身上的各種疼痛,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拖動痛麻的雙腿,向馬車挪去。
突然一個褐衣短打扮的粗實身影向她跑來,手裡提著亮閃閃的寬背刀,不遠處阿達被人圍鬥在中間,無法脫身,只大聲呼到:“娘子小心!”穆清害怕到從膝蓋到手指無處不在顫抖,眼見著凶神惡煞般的身影漸漸逼近,只差沒幾步,她的手在地上摸到一個硬塊,也不知是土塊還是石塊,躬身撿起便向前扔去。手抖得太過厲害,那硬塊直直落在了來人的腳前,那人一腳便將它踢開到別處。
“杜某在此處。”杜如晦搖搖晃晃地從一堆車壁殘碎中掙脫出來,順手拔下刺紮在車壁上的一柄長劍,扶著朝天的車軲轆站起來,高聲道:“你們尋事,要找的不正是在下麼。我既在此,便與其他人不相干。”那褐衣人果然撇下穆清向他走去。杜如晦在家時雖也算熬練過,到底不是正經習武的,翻車時又不知傷到了哪裡,抵擋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顯了弱勢,漸漸有些無力再擋,對方的刀刃刺破了他幾處皮肉。
穆清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穩住顫抖的身體,撿起地上的石塊對著那褐衣人砸去,正砸中他的後背,那人分了神,罵罵咧咧地豎刀向穆清砍去。正是危急時,棲月居的護院的頭人領著平日訓練有素的護院們從側門和正門兩個方向湧出。火把湧動,一時火光沖天。那些人見此情景不再纏鬥,撇下阿達他們四散跑了。阿達要帶人追去,杜如晦忙喝止了,“算了,不必追。不用問,這事必是我那好叔父做下的,後日一早我們便動身,驚動了官中人,糾纏起來反耽誤了事。”
庾立帶著阿柳和英華從側門跑來,阿柳嚇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英華卻嗔怪自己來得晚了。火光躍動下,穆清清楚地看到庾立鐵青了臉,掃視了一圈翻斜破損的馬車,家僕過來牽起到倒地受驚的馬,地上四散的利器,臉上血汙斑斑的阿達。然後望向衣衫殘破狼狽的杜如晦,皺起眉定定地注視了他片刻。最後目光從同樣狼狽不堪的穆清身上掠過,但他看到她驚惶的臉上只有泥垢,卻沒有他料想中淚痕縱橫交錯,瑟縮發抖的無助眼神。火把燃得呼呼作響,映在她臉上,庾立好似看到她眼中有一絲若有如無的怒意,瞬息間一閃而過,恐她自己都未能覺察出。
直到次日晌午,阿柳才從昨晚的驚嚇中緩過來,仔細查驗了穆清的手腳,幸而只是些輕微的擦傷,薄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