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針,哪裡插得上手去。正自優急,忽聽一聲長笑破風而來,苦楚淒厲,令人聞之心寒。花曉霜聽出正是雲殊,不由忖道:“他不知受了什麼委屈?笑得好不傷心。”不覺生出憐憫之意,卻聽雲殊慘笑數聲,忽又厲叫道:“善惡不分,忠奸不明,老天爺,你非要亡我大宋,才肯甘心麼?好啊,我雲殊在此,你來,風颳大些,浪掀高些……來來來……把這鳥船打翻,哈,船一翻,大宋就亡啦,風再大些……打個船底朝天,淹死我君臣,大宋就亡啦,哈哈……”他慘笑數聲,又大哭幾聲,而後再笑三聲,罵兩聲,又哭三聲,再罵兩聲,間中夾雜著趙咼的抽噎聲。
花曉霜關心趙咼,忍不住屏息凝神,靠近船尾,卻見前方漆黑一團,只聞其聲,卻不見人影。忽聽刮喇喇一聲響,一道長大閃電蜿蜒爬過天空,電光慘白,照出雲殊披頭散髮、厲鬼也似的影子,縱上躍下,狂笑號啕。趙咼蜷在一旁,張嘴直哭。曉霜瞧他身子伶仃,哭聲暗啞,胸中大痛:“這人怎能如此對待孩子,就算冒死,我也要把他奪過來。”打定主意,尚未舉步,忽見兩團黑影一動,悄沒聲息向前滑出。
花曉霜心中一驚,極目看去,卻是哈里斯與阿灘,心想這兩人鬼鬼祟祟,定是要做壞事。一念未絕,只見二人猛然躍起,哈里斯撲向雲殊,阿灘則向趙咼搶到。花曉霜欲要提醒,卻已晚了,只見阿灘手不落空,將趙咼一撈人懷;哈里斯的雙拳則砰的一聲,重重落在雲殊背上。
第七章 否極泰來
原來,雲殊這幾日苦思中興大計,但覺元人勢大,自己流落海上,除了這個成日哭泣的小皇帝,再無半點復國之望。他想遍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也覓不著半點法子,熬了數個晝夜,不覺心力交瘁。他本也是聰明人,但此刻沉溺興復之念,一再自苦,時候一長,神志漸自不清,朦朧中忽聽迅雷疾風,波濤呼嘯,又覺船隻搖晃不定,頓時想道:“上天也要亡我大宋麼?”一念及此,胸中所積怨恨湧將上來,排解不得,不由得神昏智亂,抱著趙咼衝出艙外,呵天罵地,如顛如狂。
但他終是少有的高手,心神雖亂,武功仍在,哈里斯拳風及體,頓然知覺,本能將身一晃,讓過背心要害,給哈里斯擊中肩胛,但覺劇痛鑽腦,咯得吐出一口鮮血,驀地回掌擊向哈里斯。哈里斯極是乖覺,一招得手,便即東躥西跳,攻一招,退兩步,邊鬥邊逃,想引得雲殊內傷發作。
再說阿灘抓住趙咼,心知大功告成,不由得仰天怪笑。趙咼又驚又怕,覷他分心,一口咬中阿灘手臂,只覺口齒疼痛,幾欲斷折,眼淚頓時流出來。阿灘見他膽敢反抗,眼露兇光,正想給這小娃兒一些厲害瞧瞧,忽覺背後傳來風聲,轉身一瞧,卻是曉霜。阿灘未曾將她放在眼裡,將趙咼身子當胸舉起,道:“想要麼?給你吧!”手臂一伸,直送過來,花曉霜不疑有他,喜道:“大師父卻是好人。”伸手便接,誰料阿灘右手將趙咼一晃,吸住曉霜眼神,左手疾探,將她右手脈門扣了個正著,得意笑道:“我放大線釣長魚。”他漢語粗通,卻愛學著賣弄,花曉霜被他使詐一扣,頓覺半身酥麻,沒了氣力,聽得這話,忍不住提點道:“說錯啦,是放長線釣大魚……”阿灘怪眼一翻,手掌用勁,叱道:“胡說,哪裡有錯?你,是條又短又小的魚,不算長魚,也不算大魚。”
花曉霜被他扣得腕骨欲裂,忍不住運功抵禦。阿灘正自得意大笑,忽覺一絲酸溜溜、冷颼颼的寒流循著‘勞宮穴’直透過來,手掌頓時麻了。他心生詫異,正要運勁捏緊,哪知寒流更甚,麻軟之感直向手腕襲來,阿灘咦了聲,大叫:“古怪。”手掌用勁,欲要扣緊曉霜,誰知那寒流越發濃重,在經脈中似無遮攔,一絲絲向上透來。阿灘大駭,慌忙回勁抵禦。花曉霜覺出他手掌鬆脫,心中驚喜,頓欲抽手脫身。
阿灘覺察其意,奮力扣緊,花曉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