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那幾個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糧商,半晌才淡淡地說道,“而且,我們在歙人當中有威望,可你們有什麼,無義奸商而已!”
今天這一幕一幕令人應接不暇,李師爺只覺得光是看就體會頗深,比光是看書長見識多了。當突然有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時,他方才打了個激靈,側頭髮現是汪孚林,他頓時又驚又喜,連忙問道:“你怎麼才回來?”
“險些被人耍詐困住,就不知道是哪撥人乾的。小北和我一塊找路下來的,葉小姐這會兒都還在山上。”汪孚林稍稍往前一步,探出腦袋迅速掃了一眼堂上眾人,隨即才縮回頭來,嘿然一笑道,“我剛從義店那邊回來,吳老員外親自宣示了之後,戚百戶帶著戚家軍全都守在那,敢鬧事的那是找死,所以我就過來看看這邊怎麼樣。”
李師爺有些吃驚,但這會兒不是多問的時候。眼見得吳興才和糧商們吃癟,他便輕舒一口氣說:“既然如此,今天這案子就好審了。”
不但李師爺這麼認為,就連方縣丞也同樣這麼認為。只覺得這一次賭對了的他趁著堂上陷入少有寂靜的時刻,便用力一拍驚堂木,不緊不慢地說道:“吳天,你挑唆南溪南村鄉民吳大等人,打砸休寧吳氏米行,並毆傷夥計一人,本縣丞如今按律處置!毆人成傷,笞四十,其餘從犯減二等,各笞三十。毀人財物,因有吳老員外親口答應賠補,從寬處置,各笞二十。兩罪合一,吳天杖六十,餘者笞五十。吳父不曾動手,鄉老訓誡即可!”
此話一出,縱使吳興才心中覺得太輕,可方縣丞這兩條律法說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吳老員外肯出銀子,他還能如何?此時此刻,他最心急如焚的,還是那義店究竟是否真的那麼幹了。如果是真的,他們的應對措施簡直是自己貼錢,卻白漲了他人的聲名!
至於要挨板子的鄉民,此時此刻也沒有那麼多怨怒。今天這連番好戲看得夠了本,再加上看到糧商們吃癟,他們比誰都高興。尤其是吳天,他站起身來到吳老員外跟前砰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感激無算,在刑房吳司吏把供詞拿來之後,他看也不看畫押按手印,卻是彷彿今天贏了官司一般。
面對今天一次又一次出人意料的情景,舒推官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眼見畫押之後便要陳詞,他突然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今天我倒是見識了一場足可寫成傳奇的公堂奇案,卻不知道,葉縣尊這病究竟還要多久?他上任未幾,就兩次交卸大印給人署理,如若真有病痛,還是應該儘早上報,一來自己可以好好養病,二來可以選用賢人治理歙縣!”
PS:第三更求月票和推薦票!(未完待續……)
第一七零章 各自的底牌(求月票)
舒推官突然在這種時候,挑起了這樣一個話題,無疑出乎了公堂上下每一個人的意料。他看到方縣丞那張臉拉得老長老長,剛剛頂撞自己時慷慨激昂的吳司吏猶如見了鬼似的,其他從吏役到原告被告,一個一個表情各異,相同的是全都莫名驚詫,他頓時覺得莫名快意。
他揹著雙手,用略帶矜持的口氣說道:“徽寧池太道錢觀察聽說葉縣尊半年之內連病兩次,心存關切。本以為今天這麼大的案子,葉縣尊也許會抱病主理,沒想到他竟是不能出席。身為州縣主司,親民是最分內的事,若是連詞訟都不能親力親為,這豈不是連一縣之主最大的職責也完成不了?錢觀察,您說是也不是?”
順著舒推官的視線,眾人往那邊望去,就只見公堂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箇中年人。只見其身形微胖,一張臉卻有些瘦長,眼眸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個性子精明嚴苛的人。由於南直隸不設布政司和按察司,因此徽州府隸屬於浙江按察司徽寧池太道兵備副使管轄,官衙所在之地,就設在太平府的蕪湖縣。
和位卑職權高的南直隸巡按御史,以及地位更高的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