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樁需要有勇有謀有擔當的人來做的事。可兜來轉去,汪孚林直接又把他給繞進去了,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可接下來汪孚林說出的話,卻讓他陷入了沉默。
“何先生,你也許覺得我只不過想借你虎威,但剛剛龍溪先生也說了,首輔大人對你心懷忌憚,甚至到了有所殺意,既然如此,你還在天下各處奔波,拋頭露面講學,這就很危險了。再說,聽過你講學的學生很多,但得你點頭的親傳弟子卻很少。至少我知道的。就僅僅只有一個呂師兄。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你出事,有多少人會營救,又有多少人來得及營救?講學啟民智,這確實是好事,可天下講學的大儒很多,何先生,你年紀大了,該歇一歇了!”
王畿沒想到汪孚林反過來勸說何心隱。大感意外的同時,也不得不再次修正了自己對汪孚林的評價。他當然知道,早就不做官,猶如閒雲野鶴一般的自己對於朝中大佬來說,只是一個討人嫌的老頭而已,不會視作為眼中釘肉中刺,可何心隱不同。
何心隱太會折騰了,當年這位能夠在江西這樣的科舉魔鬼大省中,一舉奪下鄉試頭名解元,如果一直致力於科舉。早就是進士了!可何心隱偏偏在接觸到心學體系之後,先是拜在顏山農門下。而後更是在胡宗憲幕下抗倭,在徐階幕中謀除首輔嚴嵩,卻始終沒有繼續去考功名做高官,這份謀勇已經非常可貴,偏偏此人還居然在家鄉搗騰出一個萃和堂,而後又四方講學。這樣一個很難控制的人,當權者如何能容?
“夫山,汪小友這話很中肯,也是為你著想,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了。”說到這裡,王畿見何心隱搖頭不語,便招手示意汪孚林上前,隨即從旁邊書箱中,拿出三冊厚厚的東西遞給了汪孚林,等其接了之後方才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謄抄過的,你呂師兄原版已經燒了,畢竟能被人認出筆跡的東西還是毀掉的好。這樣吧,何夫山我來勸。至於你,趁著巡按廣東十府,最好能夠試著接觸一下這些人,能收攏多少就收攏多少。”
儘管還沒把何心隱勸服,但汪孚林還是收下了東西。畢竟,何心隱要做的事,和他要做的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否則,他為什麼在遼東處心積慮也要殺了努爾哈赤?殺了努爾哈赤之後,女真真的就沒有英雄了?不過是為了延後某些危機而已。
而且,他此來廣東,也是懷著想要去澳門,讓紅薯這一作物儘快傳入中國的目的,以便在即將到來的小冰河時期緩解天災帶來的饑荒。畢竟,他在這世上能夠改變不少東西,但他能夠改變的主要是人,卻不包括天時地利,這種氣候變化帶來的大災荒,只能透過引入高產作物來緩解。
既然陳家兄弟還沒回來,他就暫時定定心心翻了翻手頭三冊抄錄的小冊子。當他好容易翻到廣東時,就只見每一個名字後頭都標出了詳細的府縣甚至鄉鎮,擅長什麼,性格如何,有一部分呂光午交過手的人,甚至還註明了武藝優劣評價。透過那一個個蠅頭小楷,他彷彿看到了奔波於天下的呂光午,心頭不由得肅然起敬。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這才聽到外間叩門聲。
“應該是陳家兄弟回來了,汪小友,你去吧,要是夫山有所決定,我一定派人給你送信。”
聽到王畿這麼說,汪孚林就不再強求何心隱答應自己的提議,起身拱手告辭。當他出了正房,看到敲門的是一個僮僕,而不遠處的院門口恰是陳洪昌和陳炳昌,這次他們卻被幾個家丁給擋住了,他就快步走了過去。等到會合,他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