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進去。於是,笑容可掬寒暄過後,發現汪孚林身後還有一行人,分明風塵僕僕,竟是剛進京師,他不禁暗歎了一句。
一進京就直奔張大學士府,除卻總兵督撫,有幾個人有這膽量?要知道,這可能不是吃閉門羹,而且還會招來反感!
汪孚林也是見遊七一個勁在那和自己套近乎,真正要緊的話卻一句不說,這才醒悟到今天很可能張居正休沐在家,要說心裡沒點七上八下那是不可能的。他原本的打算是投個帖試探一下,找家客棧住下打探一下訊息,可現在一大群人往張家門前一杵,傳揚出去的意義就大不相同了。可是,就算弄巧成拙,這時候他也不可能扭頭就走,只能在那耐心地應付著遊七。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覺著見到張居正的可能越來越渺茫,不由得尋思該怎麼脫身。
就在這時候,他只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哎喲,頓時為之大喜,暗道誰這麼會察言觀色,在這時候傷勢發作?可等到他回頭一看,卻差點沒氣歪了鼻子。卻原來是沈有容頭上的斗笠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前面半截才剛長出沒多少頭髮的腦袋,以及後頭那散亂的頭髮。見遊七注意到這詭異的髮型,嘴角抽了抽,他也乾脆懶得對這麼個張府大總管解釋了,只乾笑了笑就算敷衍了過去。
就在他認為這漫長的等待著實沒個盡頭的時候,裡頭突然有人快步跑了出來,到門前先對遊七陪了個笑臉,繼而就對他笑道:“汪公子,老爺請您進去。”
無論汪孚林本人,還是遊七,又或者是門前那些等候的人,聽到這話全都不由自主呆滯了一下。而那傳話的家僕說完之後,又衝著門外叫道:“老爺說了,各位隨便找個下處,明日錦衣衛自會上門問話,一應情形照實說就行了。”
到了這份上,汪孚林也懶得想這麼多了。橫豎他都已經豁出去了,想這麼多幹什麼,他又不是沒見過張居正,該說的話說出來就得了!(未完待續。)
第六零三章 可知道錯了?
汪孚林來過張府不止一次,儘管今天確實沒想到張居正會撥冗一見,但相比上次莫名其妙被叫來這裡,他著實談不上有太多的緊張感。
所以,踏入張居正那書房,發現就只這位當朝首輔一個人,他上前行禮過後,見張居正沒吭聲,他就老神在在地在那裡發起呆來。之前鄉試之後就答應小北要去寧波探望她祖母的,結果一直拖到現在;而之前碰上那批佛郎機人時,他也曾想過要去一趟澳門,探訪一下美洲農作物,緩解一下小冰河時期的大饑荒,結果也一直沒能成行。這要是此次真的沒官做了,往那兩邊跑一跑卻是正好。
說起來徽州歙縣松明山老家,汪二孃和汪小妹都年紀不小了,那不靠譜的老爹不知道把她們許人家了沒有?
張居正難得休沐,但身處家中卻談不上真的能夠休息,案頭上全都是各省督撫寫給他的私信。此刻他在看信的閒暇之餘,目光也不時往汪孚林打量,見他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眼神飄忽,顯然正在那發呆,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到最後,發現幹晾著人的結果就是任其神遊天外,他只能把手中信箋往書桌上一扔,厲聲問道:“可知道錯了?”
嗯?
汪孚林一下子回過神來,發現張居正一開頭竟是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他頓時大為意外。可面對這位說一不二的當朝首輔,他在瞬息之間判斷清楚了形勢,當即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稟首輔大人。學生知道此行確實行止孟浪。有錯在先。雖說一切都是為了完成張部院的吩咐。手段確實功利,所冒風險確實很大,但那些赴湯蹈火的人也是為了遼東那些不幸淪落的虜中的同胞手足,所以如果有錯有罪,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失罪過。”
張居正眉頭一皺,聲音又冷了幾分:“你可知道,朝中公議,你如此膽大妄為。該當削籍為民,永不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