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被褥全都換新的之類簡直和婦人似的囑咐,讓他好不奇怪,等得知是汪道昆看重的家中晚輩到了京城,他也沒太多理會,不過置之一笑而已。
他和汪道昆交情並不算極其深厚,只是對其在東南抗倭時的某些表現頗為嘉賞,但與此同時,汪道昆身上也有他最討厭的某種東西。
那就是文風太過綺麗,華而不實……題本奏本非得寫得花團錦簇,讓人看著累不累!不過人無完人,文官中真正知兵的人少,好歹汪道昆並不是那種喜歡四處講學出頭的王學弟子,忍了吧!
“元輔。”轎子走了一箭之地,外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而張居正的回覆,卻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嗯字。
“遊七從江陵府老家又送了信來。”
對於自己特地派回去問候父母,同時也看看幾個弟弟情況的管家遊七,張居正自然非常看重。他自從進士及第之後,就從來沒有當過外官,而像他這種情形,在明朝的內閣首輔以及其他閣老之中,也並不是太罕見的現象。畢竟,明朝只有非進士不得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閣的規矩,沒有不當親民官就不能入閣的規矩。但正因為沒有地方官的經歷,他自然少不得讓心腹藉著來回京城和江陵府,四處走一走看一看,讓他知道那些地方官隱瞞下來的訊息。
等到轎簾打起,一封信呈了進來,他接過在手,開啟封口拿出信箋只一掃,一張臉就掛滿了嚴霜。
何心隱竟然跑到湖廣去講學了!這個泰州學派鼎鼎有名的儒生從來就不肯讓人消停,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簡直兩條全都沾染上了!還有那些生員,成天只知道高談闊論,評點國事,太祖當年不許秀才評論國家大事的制度,都不知道被人扔到哪裡去了!接下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倘若不能有效管制輿論,那還如何強力推行那一整套方案?
張居正緊緊捏著信箋,長長吐出一口氣,卻是下定了決心。治亂當用猛藥,且等這一段穩定下來,就該真正大刀闊斧地殺一殺時下這自由散漫的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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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五章 剛到就不消停!
張居正和譚綸一起離開,汪府上下卻並未立刻恢復平靜。譚綸曾經是汪道昆的老上司,現在又成了兵部堂官,仍是頂頭大上司,汪府僕役當中有不少是當年在福建就見過譚綸很多回的,自然對這位兵部尚書多幾分熟稔,少幾分畏懼。然而,張居正卻不一樣。也許這位從前官居次輔的時候,在高拱那強勢光環之下,顯得有些暗淡,但自從高拱下臺後這一年多來,這位首輔那較之高拱有過之而武功不及的強勢手腕,足以讓每個人心懷畏懼。
要知道,如今天子乃是幼主,宮中兩宮皇太后代行皇權,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就成了皇家代理人,而如今朝野幾乎人盡皆知,當朝首輔張居正和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內外一體,只要內閣票擬呈上的,裡頭的批紅從未駁回。小皇帝如今才那麼丁點大,兩宮皇太后對內外這對組合信賴備至,從開國以來,大明朝可謂是從來就沒有一個大臣的權柄能夠超過張居正的!
而這樣一位強勢首輔竟然光顧了自家老爺這位兵部侍郎的家裡,傳揚出去老爺豈不是水漲船高,炙手可熱?
別說下人們心裡猶如裝了個熱炭團似的,就連當汪道昆自己送走這兩位身份不凡的客人,匆匆往內院去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在心裡琢磨張居正和譚綸之前在書房對自己說的話。對於張居正要對那些上下揩油的驛站下手,作為一大半官途都在外任的他來說,自然舉雙手支援,而最讓他心頭安定的,無疑是張居正在談論兵事以及驛站等等之後,透露出來的明顯口風。
意思很明確。徽州那點夏稅絲絹雞毛蒜皮的事,只要時機合適,一定會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國初舊制當然不能輕易去動,可如若咬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