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也暗地裡幫了不少,可他卻一直都堅持著一個底線,那就是隻取所需,絕不多取。只看許大小姐和她母親還有兄長一直都呆在許村,這麼多年都沒有跟著入京。你就應該猜得出來,許學士在京城過的是怎樣清貧的日子。程公子只怕見了他這位岳父,會嚇一跳的。”
程乃軒貨真價實被他婚後頭一次見到的岳父大人給嚇著了。儘管之前許國還沒進士及第的時候,他也曾經被父親帶著去過許村,但那時候他又不知道婚事這回事,只當那是一個很有學問的長輩,印象早就很淡泊了。此時此刻,無論是進門之後那狹窄得只有區區一進的院子,還是幾乎看不見什麼擺設的正房。又或者是總共一個門房一個書童總共兩個僕人,看到一身家常布衣,乍一眼看去只像是尋常教書先生的老岳父,他都有一種遇到了聖人的感覺。
當官不至於要當得這麼清貧吧!
就連素來簡樸的許大小姐,看到父親這起居生活的地方,也忍不住眼圈發紅。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最終出口的只有一個字:“爹……”
許國哪裡不知道女兒女婿是為了什麼震驚。卻只是微微一笑而已。當初之所以會和程家定下婚事,那當然不僅僅是因為程老爺儒而不成則賈。而後大獲成功,而是因為程老爺為了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見他,最後明明白白丟下一番話。
“許老太公能夠資助你讀書,可若是再資助你這個族親做官,他那些兒孫怎麼說,許村宗族又怎麼說。你能夠拿得下手?至於我資助你,那只是兩家之誼,而且程家人口簡單,我又不用看人臉色,更不要你什麼字條。等到你他日可能入閣拜相的時候。我大約也不會在兩淮繼續當鹽商了,用不著沾你的光。我家那兒子若是沒有功名,這婚事就此不提,而若是他能在十五歲之前有一功名在手,而且人品相貌都看得過去,再談婚論嫁如何?”
此刻,聽到程乃軒趕緊跟著許大小姐叫了一聲岳父,而後又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句,岳父過得也太清貧了,他便搖了搖手說:“京城翰林院中的那些窮翰林,大抵都是過的這種日子,並不是我矯情,而是許家不過如此家底,程家的就是程家的,總不能就老大不客氣當成自己的。你在臨考之前,住在這裡,自然不能和你在家時相比,但我在翰林院也算是少許有點名氣,來往的人中都是清貴,你多聽多留意,對你大有裨益。”
程乃軒也就是震驚岳父過得這樣清苦,但真要說自己耐不住這住得簡陋,那倒還不至於,他也不是這點小苦頭都吃不起的人。再加上岳父把話說透了,他立刻連連點頭,隨即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趕緊小聲說道:“對了,舅兄他因為照顧岳母大人,說是寧可放棄明年會試。這一耽擱就是三年,岳父您是不是寫一封信勸勸他?”
“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二歲,再耽擱三年也才二十五,怎麼,你就認為自己今科必中?”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乃軒登時滿頭冷汗。當初大舅哥因為聽到隻言片語就把他拎過去教訓的事,他無論**還是精神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大舅哥和汪孚林更成了連襟,那位嫂子可不比小北好對付,他就更加發怵了。此時此刻,他趕緊改口道,“岳父大人,雙木和我同來趕考明年會試,若是翰林院的諸位過來,能不能捎帶上他?”
程乃軒也知道,一次會試,徽州府也就頂多能考中三五個進士,偶爾碰到大年方才能有六七個,甚至有時候才只一個,他和汪孚林如今也算是競爭對手,可出於那鐵桿的交情,他還是把這層意思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