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要去見徽州知府姚輝祖,決不能讓那大小兩個瘋子為所欲為!整個徽州總不可能沒有一個明白人,高拱當政後剷除異己的手腕可不是等閒!
高敏正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那兩人抬小轎有些倉皇地從縣前街透過德勝門進了府城,又繞著那東西向的大路來到了府衙門口,這一路上,有人遠遠吊在後頭,直到確定他進了府衙,這才最終停步。盯梢的不是別人,而是汪孚林親自執行了這樣一個任務。相比高敏正直接回家去確認邵芳是否落網,眼下的這個結果無疑更合他心意。因為他前次從湖廣回來,還從汪道昆口中確認了另外一樁事情。
新任徽州知府姚輝祖固然不哼不哈,養氣功夫彷彿更勝前任知府段朝宗一籌,但更重要的是,此人是張居正的親信!不是明面上的親信,更不是徐學謨那樣詩詞唱和私交很好的朋友,而是純粹的,很少有人知道的親信。至於汪道昆怎麼知道的,那他就管不著了。只要知道事實就好。可以想見。高敏正進了府衙面見這位姚府尊。未必就能順順當當出來!畢竟,去年鬧出齟齬後,年初高拱張居正就已經扛上了,姚輝祖總不至於在這節骨眼上還去幫高敏正!
“趙五哥,高家那邊的訊息如何?”
猶如僕從那樣跟著汪孚林過來的,正是趙五爺。聽到汪孚林出聲叫自己,他連忙策馬上前,低聲說道:“去高家的是快班和壯班精選出來的人。可破門而入之後,邵芳主僕三人已經跑了,所以他們照小官人的吩咐,就只拿住了高同知的那個書童。其實之前還不如請戚百戶帶幾個老卒過來,他們配合默契,又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說不定不會放跑了人。”
汪孚林聞言只能暗自苦笑。他倒是也想,問題是戚良那樣精幹的人,會不知道邵芳何許人也?戚繼光能夠穩穩當當在薊鎮當總兵,老上司譚綸能夠安坐薊遼保定總督。同樣是高拱的器重以及撐腰,換言之。真正有魄力有見識的首輔,都不會去動這種軍鎮大將,而他也不會在這種可能很要命的事情上去動用這種人情關係。再者,戚家軍這些老卒定居歙縣之後,已經幫過他很多忙了。
“抓不住不要緊。”汪孚林卻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抓得住方才是麻煩!到時候猶如高敏正這樣說是來求情,實則來威脅的人肯定不會少!至於高敏正,姚輝祖肯定會想辦法絆住他,而那個見過高拱主僕三人的書童扣在歙縣衙門,這樣就夠了!
至於邵芳,透過加強城門口的盤查,至少得把人堵在這府城縣城之中一陣子。只要邵芳離不開,事情就可以吊著,他記得隆慶皇帝似乎就在這一年龍馭上賓,那時候高拱輸給了張居正和馮保的組合拳。他無意摻和這種天下大棋局,但陰差陽錯和邵芳結怨,總得嚴防死守一下,不能讓邵芳有機會繼續煽風點火。他沒打算偏幫高張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可現在情勢就是汪道昆是張黨,邵芳也把他當成了張黨,所以這年頭的黨爭實在太討厭了!
汪孚林悄然回返了縣衙,當他進入三堂時,就只見廖峰正躺在一張寬大的春凳上,一個大夫模樣的老者正在為其調治,一面敷藥還一面嘖嘖稱奇道:“這麼重的外傷,竟然能夠救回來,呂公子去訪求的名醫實在是好手段。不過這位也真是好筋骨,換成別人受這麼重的傷,興許早就連命都沒了……”
五峰盜的一群人全都在,只不過也許是有呂光午鎮場,縱使平日再桀驁不馴的盜賊,這會兒也全都一聲大氣不敢出。只不過,看到廖峰換藥時那周身上下猙獰可怖的傷口,他們無不神情悲憤,哪怕之前那個反口供出其去向的矮小漢子也是如此。等到大夫一面說一面手腳麻利地收拾完了站起身,性子急躁的秦大峰終於忍不住了,上前攔人問道:“那大哥這傷勢是否要緊?”
“都差點踏進鬼門關的人了,你說他的傷勢要緊不要緊?”那老大夫眼睛一瞪,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