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這小東西,繼而又想到穎川侯寬厚仁和,大概聽不得這種言辭,便又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兒,“小宮女承蒙穎川侯關照,大約也不會失儀了。您看,您是不是該回去了?”一面說著,一面用眼神瞅了瞅離去的皇帝和皇后。
穎川侯側過頭來望他一眼,沉聲道:“你似乎很希望我離去?”
“不,不不,那哪能呢?”太監訕笑道,心裡卻在暗暗咒罵,咱家當然想讓你早些離去,你不離去咱家哪能那樣快地收拾這個小東西?剛剛皇后可吩咐過了,要將她像太子一樣,清理得乾乾淨淨的不留痕跡,要是皇后回來發現這小東西還在,明兒保不住的,可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太監想到這裡,又微微弓著身子,笑道:“穎川侯事務繁忙,而且這後半夜的,您在這裡呆的久了,似乎也不大合適。”
這座宮城分為內城和外城。這裡雖然是外城,暫時沒有後妃會路過這裡,但終究有些不妥。
穎川侯側過頭望了他一眼,烏沉沉的眼睛裡,彷彿帶著些凌厲的銳意。
太監打了個哆嗦。
穎川侯緩緩地收回目光,等帝后二人走遠之後,才又回到那位宮婢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她在他懷裡低低咳了兩聲,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背,聲音也有些嘶啞:“你回去罷,萬一讓旁人看到了,那便是百口莫辯。”聲音壓得低低的,有些微不可聞。
他閉上眼睛,在她耳旁沉沉地嘆息道:“阿瑤。”
他想要問問她,為何剛剛在宴席上,全然是一副陌生的模樣。
他還想問問她,為何剛剛落水之後,她便成了他的阿瑤。
但現在她全身冰涼地躺在他懷裡,旁邊還有一個不知想要幹什麼、但遲遲都不肯離去的太監,在更遠一些地方,司馬衷和賈皇后仍然沒有離去。這些話,他全都問不出口。
她在他懷裡喃喃說道:“剛才我聽見皇后說,你在宴會上見到我了。”
他的身體驀然一僵,隨後又慢慢地放鬆下來。
她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表情有些悵然。她已經猜到了,為何剛剛他在靠近自己時,身體有些微微的僵硬;她同樣猜到了,為何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而是在走了兩步之後,才又重新迴轉過來,取下外袍給她披上,而且不發一言。
她閉上眼睛,慢慢地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回去罷。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而且他們兩個的身份都有些忌諱,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太監,連司馬衷和賈皇后都沒有走遠。現在,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解釋的時機。
他將下頜擱在她的頸側,沉沉地嗯了一聲。
這個親暱的舉動嚇住了她,也嚇住了旁邊那位太監。
那位太監捏著嗓子剛要尖叫,忽然穎川侯將懷裡的姑娘放了下來,來到那位太監跟前,目光鋒銳如刀,隱隱帶著幾分警告和威脅之意。太監即將叫出口的皇后二字,瞬間卡在了嗓子裡。
“穎、穎川侯……”太監感到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穎川侯的目光鋒利如刀,如同一隻亮出利爪的蒼狼。太監感到自己不但腿肚子在抖,全身都在抖。這是在戰場上淬過血,殺過人,才能淬出來的眼神,如刀鋒一般鋒利。皇后的目光再是凌厲,再是狠辣,與這位穎川侯比起來,也不過是軟綿綿的絞索罷了。
“您、您您……”太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是要將我支開。”穎川侯目光一寸寸地掠過他,最終停留在了他手裡的鞭子上,低沉的聲音裡彷彿帶著一絲暗啞,“看樣子,今夜我不該將你留在這裡。”
他的語氣稍稍變得緩和了些,低沉道:“恰好趙王讓我尋一位宦官過去服侍,我也不用再多尋了,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