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喜歡上他的課了。(英語老師姓潘,慶祖鎮人,長得精瘦。整日穿著乾乾淨的藍色中山裝。語氣誠摯且平淡,不苟言笑。我從他的親切的語調中總能感受父親般的關愛,不幸的是,在我上高一的時候竟聽說潘老師得了癌症,死了,我心裡一痛,他是位好老師,現在每逢學到英語,眼前便浮出了他那親切地盯著我問我問題的樣子來。)
然而我不長進的表現,終於讓晨老師失望了,他先是勸說了我幾次,然後便不再說我。大約我在他眼裡已經蛻變,變質了,不再是個可造的材料,這種輕視讓我很是難過。那次我在院裡踢皮球,誰知一腳用過了勁兒,球直接飛進晨老師的屋裡。我去拿球,走到門口卻聽見,嘭,他在裡面摔住了門,我很尬尷,悻悻而退。第二天我說眼疼,想請假回家,他說我整天的這麼下去,最終啥也考不了。他說話不是十分流暢的人,而且有重複後半句的毛病,他說:“那真的啥也考不了,啥也考不了。”我心裡有點驚動,讓一個男人為我苦口婆心,這簡直是在作孽,我的內心有些惶蒼,使我不得不思考我的現狀了。
其實進複習班已經半年。同學們大多已隱生了倦意 ,特別是有幾位資深的複習生,在學校裡謀了個單房屋,那裡便成了我們廝混的據點,進了那小屋的門,便哇哇地脫鞋,仰面躺在床上,大看小說,武俠小說也有,*也有。彼此間互相取笑,講些下流發笑的小故事,算是最大的休閒。
同學們心裡都很空虛。我們沒時間跑出去閒混,最多大家躺在臭烘烘的宿舍裡探討泡女孩的經歷和經驗。聊聊解悶。一杯苦丁茶,有益身心健康,唉,那些日子簡直不堪回首。
這一年過的很快。初三正如高三,是學生們涅磐之地。沒有太多的故事,回憶時感覺也很平淡,是時間的原因吧,我們說著的是那層淡淡的悲哀。
青春斷代史 12
而我的本不紅旺的家,竟是又出了事,六月二十幾號,我也記不清是怎麼知道奶奶重病的訊息,只是匆匆地向晨老師告了個假,瞞著姐姐說想回家要回去一趟,就奔家直去。
我記起來了,是放暑假在家的弟弟,起來告訴我的,中考在即,能晚一天讓姐知道就推一天,姐的感情很是脆弱,倘她知道了,於事無補,突然作亂。路上感情難以自抑,奶奶怎麼可能出事了呢,瘋也地騎著車子,先是強忍著淚水,可淚水早已滿面。
一進家門,已感那種哀重的氣氛。一眼看見的是平日威儀自如的爺爺極頹敗地蜷在堂上圍椅中,出神,呆呆地死盯著一處,我心裡猛然一陣心酸。
到底都怎麼啦!
看見我過來,父親似乎動了一下,放開蜷縮著的腳,挪了一下自己枯瘦的身子,似要招呼我,然而張了張口,卻沒能說上聲音來,隨即我看見了把頭埋在雙手間的叔叔,寂寂地守在床前,我走過去低聲地喚了聲叔。
叔轉過頭來,幾天不見,平日光澤的臉上如今這樣觸心得黯淡,血紅的眼裡含滿淚水,見是我,嚅了一下嘴角說:“腦溢血。”三字未落,淚又滾了一臉。
奶奶,——哪還是往日的樣子,瘦,只剩下骨頭,還有一張黃白的皮,只喘著粗氣。我輕喚著奶奶,奶奶——然而那沒有一點反應。
母親過來叫我,我不想動,也不想問什麼,我抹了一下臉上的淚說:“讓我在這兒再呆會兒。”
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坐著,看著床上那已失去知覺的奶奶。她,我家最無力的一個人,卻獨受著這份苦。這是第四天了,我們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可奶奶的病情只是越來越重,看著一滴一滴的藥液流進她無比瘦小的身體裡,奶奶真的就這麼沒有救了麼?叔叔搖搖頭,爺爺只低低地說,他們都無力。爺未說完,聲已嚥住:“小暮,回學校吧。”
我得走了,我不能再呆在這兒,我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