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毅庭也趟進這團渾水裡來攪局!當然他是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關心,但她已經十分清楚地拒絕他了呀!於嵐眼瞼輕垂,將臉別開,冷淡地道:“你只是為了這種謠言來找我求證嗎?”
孫毅庭僵了一下。
“對不起,於嵐。”他低聲道歉,“我沒有權利……”
“算了,”於嵐不想再聽下去,“我們還是辦正事吧。”
孫毅庭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將卷宗在於嵐桌上攤開。
允寬輕快地走進這棟辦公大樓,離午餐時間還有十分鐘,把於嵐從辦公室裡拉出來應該不要緊吧?他對著自己微笑。在中午休息時間找人一向不是他的習慣,畢竟這段時間太短了,但他們今早才剛完成施工草圖,總有理由來點小小的慶祝吧?就算只是在街邊吃一點速食品也罷,他希望於嵐能陪著他,陪他走一小段微溼的街道,為他展露甜美的笑容,分享他的成就感,以及歡喜。
他走進雜誌社。
每一個人都抬起頭來看他。空氣中似乎有一種隱隱的敵意,隱隱的排斥,甚至是一點緊張……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張力,允寬蹙了一下眉頭。這些人一向如此不友善嗎?上一次——他和既嵐進來找於嵐,結果撞到她和孫毅庭在一起的那一次——好像並沒有這種現象呀?這個雜誌社如果那麼不喜歡外來者,為什麼不在門口掛一塊“閒人免入”的牌子算了?還是為了什麼原因,這些人把我當闖入者一樣地排斥?允寬甩甩頭,甩掉那種變成箭靶子的感覺,徑自走向於嵐的力室,敲了幾下——
是不是他的錯覺啊?在他敲門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好一霎時整個死寂下來。寫字的聲音、翻紙的聲音、打字的音、談話的聲音……全都消逝殆盡,只餘留下窗外微雨沙作響。允寬真想回頭去瞧它一眼,但於嵐的聲音已經清清楚地傳了出來:“請進。”
允寬走了進去。
於嵐沒有抬頭,她還在專注地看著桌上攤開的檔案,孫毅庭也沒有抬頭。他在於嵐身邊,正專心一致地在解釋一些什麼東西。允寬不覺蹙了一下眉頭,想起外面那些人奇特的反應。就在此時,孫毅庭的解說告一段落,抬起眼來,兩個男人的視線碰個正著,孫毅庭明顯地震動了一下。於嵐也在同一時間內發現允寬的到來,她在驚訝中微笑,正要招呼他孫毅庭卻搶先了一步。
“啊哈,趙先生,是什麼風把您的大駕給吹到這兒來了?他皮笑肉不笑地,一雙手有意無意地搭上於嵐的肩膀,”到底是歸國學人,到那兒都飽受禮遇,上班時間可以如此自由自在。像我們這些坐辦公桌的人哪,可就沒有這種福氣了。你說是不是,於嵐?“
於嵐尷尬地側了一下肩膀,卻沒能將孫毅庭的手避開。而她也不好做得太明顯,只有任他的手留在原地,她太明白孫毅庭這些日子來心裡所受的折磨了,對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攻擊和發洩,不忍心再作任何的責備。
該死,小霧,她慌亂地責備自己:如果你方才肯向他解釋,自己和允寬之間並不是他想像的那種情況就好了!現在也不會出現這種局面……但我是沒有義務向他解釋什麼啊!更何況,誰料得到允寬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於嵐焦急地抬眼去看著允寬,眼裡帶著抱歉和請求:請你不要和他計較,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允寬的眼神變得冰冷了,他滿心高興地跑來找她,誰想會碰上這種局面!先是一大群人的敵意,現在又是這樣的言語。難道孫毅庭對小霧不曾死心,還在繼續追求她嗎?難道小霧終於被他打動了嗎?難怪整個雜誌社的人都排斥我,因為我是他們之間的闖入者!允寬的眼睛眯了起來,憤怒的情緒霎時矇蔽住他清澈的理性,他本能地還擊了:“我一向知道工作能力和工作時間成反比的——在別的地方也一樣。所謂規矩,只是人們用來保護自己的堤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