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認識了我,我便為她爭一爭。若是不成,讓她抱著孩子來未央宮便是了。”
移月不再說話,眼神奇異,靜靜的望著她。
燕脂一愣,想了想,自嘲一笑。眼睛一閉,徑自歪向了柔軟的被褥。半晌,移月才聽到她淡淡說道:“浮生若夢,若總是這般算計,哪裡能真正快樂一日。我只要知道,她為我彈琴,解我寂寞,是我的朋友,這便夠了。”
移月聽了,靜靜一笑,撒下帳子,悄悄退去了。
隔天,燕脂便讓梨落往流雲浦送了點心水果若干,梨落回來後,說見到了溫榮華,精神尚好。並帶了話,說娘娘忙著大婚事宜,是以搬家沒有打擾,等都清靜下來,再來拜訪。燕脂這才安心。
很快便到了九月初八。燕脂身著金羅蹙鸞華服,頭上鳳冠明珠累累,並著皇甫覺一起到裕王府主婚。
很盛大的婚禮,延安侯府的送嫁隊伍一直綿延十里,至德道上挽紅掛彩,鑼鼓喧天。
禮部尚書親作司禮,高聲讚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燕脂看著俯身下跪的兩位新人,只覺他們像是在上演無聲的鬧劇,明明離得極近,卻像是隔了山隔了海,怎麼也融不進去。
到底意難平。
行禮一過,她便藉口整裝,退出了大廳。
當日來了許多女眷,裕王府裡專門闢出了供女眷休息換裝的靜室。燕脂呆的這一間,顯是精心準備過。一水的黃梨木傢俱,多寶格里只放了汝窯的青花瓷,雕花花臺上養了一盆極好的紅鶴芋,屋裡竟還有一短足的貴妃榻,正對著窗前一棵桂樹,上面鋪了雪白的狐裘墊子。
梨落一進來,便笑了,“這王府的管事倒是個識趣的人,這屋子竟像是小姐自己收拾出來的。”
燕脂偎進狐裘裡,心裡還是煩躁,瞅著梨落,懶懶說道:“去問問,什麼時候回去。”
梨落還未應聲,就聽得一個低沉舒懶的男聲笑道:“才出來,就想著要回去?”
皇甫覺揹著手,從黃花梨雕綠石螭龍紋屏風後轉了出來,眼角斜斜挑起,促狹的望著燕脂。
玲瓏等齊齊請安,俱恭身退了出去。
皇甫覺一直走到燕脂跟前,屈指在她額頭上一彈,寵溺笑道:“懶貓!”把手伸給她,“整天悶在宮裡,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也不到出去走走。鈺兒請了江南最有名的雜耍班子,去看看。”
燕脂搖搖頭。
整個江南最有名的雜劇班子便是徽州的李家班,她十歲那年便看過了。十歲那年,是她內功初成,體內寒毒已能控制的時候。師父帶著她幾乎遊遍了天朝所有好玩的地方。
皇甫覺見她神色懨懨,斂了笑意,伸手攬起她,自己坐在了她旁邊,細細看著她的臉,“怎麼了,跟誰過不去呢?”
他一靠近,燕脂便要赤足跳下,卻叫皇甫覺攬住了她的腰,動彈不得。皇甫覺斜睨著她,拉長了聲調,“心理不平衡了,□裸的嫉妒。”
燕脂只哼了一聲,卻不說話,他總是能很輕易的抓住她的情緒,掩飾也沒有用。
她的姐姐穿著大紅的嫁衣,與她最心愛的人拜天地,想必是幸福甜蜜。這樣的心情她一輩子都不能有了,就是嫉妒又如何?
皇甫覺看著她,臉陰沉沉的,突然問道:“我就這樣不如他?”
燕脂一怔,明白他的意思後臉白了白。自她袒露心跡後,他從沒有提過。雖是時時撩撥她,面對她的冷言冷語卻不曾真正動氣。以他深沉的性子說出這樣的話讓她羞惱之餘也覺詫異。
他斜眼睨她,魔魅之氣大增。她索性閉上了眼,淡淡說道:“沒有得到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屋裡突然很靜,燕脂雖然閉著眼,身體卻是緊繃著,頸後的汗毛一根根都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