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孺子還在圍著火盆瞎崩,王蒼在一旁先是覺得有點新穎,看久了又頗感無趣,還不如前世的煙花爆竹好看,燒竹子還容易炸到手,崩到身上還怪疼,幾個族兄加起來說不定還沒自己前世年紀大,隨即起身拍拍身上的襖子小步小步的走到前院。
剛到前院院中,就看見僑兒指揮著一眾婢女徒附們或是燒柴打水;或是把平時不捨得吃的公雞吊死後用熱水燙毛;還有幾個年長些的婢女蹲在院內的暗溝邊上清理著釜甑和餐具。
高丙也帶了幾個力大些的徒附,幾人圍著一頭被開膛破肚的年豬身上不斷比劃著,商量割哪幾塊好肉用來祭祖,哪些用來作為今夜宴席的肉食,而那些差點的部位就是眾人今年為數不多能嚐到的葷腥。
一時間,院中人聲嘈雜,僑兒的催促聲、婢女們的歡笑聲、高丙幾人對肉食的感慨聲糅雜在一起,斷斷續續的傳入王蒼耳中,一種家的感覺逐漸湧上了心頭,此刻,年味正濃。
院門處,趙伯指揮著劉二和白季在門上懸掛桃符,桃符即是由桃木製成的木板,左右各一片,左邊上書:神荼,右邊上書:鬱壘。這兩位在神話中都是上古大神,唐代以前的門神都是這兩位,唐代之後才陸續換成另外兩位。
王蒼呆呆地抬頭看著,這不就是以前學的詩裡的內容嗎:“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爆竹應該是剛剛玩的那個竹節,還挺有趣的。屠蘇酒好像是唐代才出現的吧?桃符還是後世那個“桃符”,只是門神換了,桃符的形象從木板換成了更便利的畫像,外在改了,但內裡的骨架還在。兩千多年後的風俗真的是一點一滴傳承下來了。
由此可見,書中說,漢代從民間到宮廷的巫風受三代的影響,多篤信不疑看來是真的了。
講完經後,接下來就是族宴。
按照習俗,全族男女老少都要參加飲宴。以祖父、祖母、兒子、兒媳、孫子、曾孫的順序來依次給長者敬酒,按長幼年齒坐於先祖牌位前,尊者居上席,幼者居下首。
家中婢女端出食具、菜餚後,小輩要依次向家長王謙敬奉椒柏酒。傳說椒是玉衡星精,柏亦是仙藥,服下能令人長壽。
王蒼知道此刻該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誰讓自己是家中此刻最小的稚子呢。隨即離席,從柳氏案上雙手捧起盛滿椒柏酒的酒杯端至王謙面前說道:“大父長壽安康,長樂未央。”
“好孫兒!”
王謙愈顯老態的臉上揚起笑容,目帶柔光,伸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等到最小的王蒼退回案後,堂中其他小輩依照年歲陸續離席上前敬奉椒柏酒。敬酒的人大多是庶支的晚輩,一杯接一杯的下來,饒是度數不高,也讓王謙臉上泛出了些許醉意。
而院中的火盆此刻也燒的愈發旺盛。
雲中王氏乃經學傳家,諸王也頗為懂禮,敬完酒後,王謙年紀大,不勝酒力,感到有些睏意,和小輩們及女眷先回後院休息去了,僅剩幾位族兄弟和王安坐在廳中。
族中親族平日裡分居各地,一年聚在一起的機會屬實不多,作為主家的王安更是招呼諸王多多飲酒。推杯換盞間,不覺已月上中天,飲至盡興,忽有所感,一身狂性大發的王安披髮跣足跳出席中,拔出身側佩劍,就著月光在院中舞了起來。
王禮、王軾和而歌之,王敞、王節擊案,王琦、王睿拿起著匕擊打酒器,一時間賓主盡歡,好一番快活景象。
正所謂:我有嘉賓,鼓瑟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