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樣,她並非食評家。
黎白昕看著裴宴握住菜刀——小拇指和無名指緊握刀柄,中指和大拇指緊握刀身,食指作為輔助。
這樣握刀,不會像五指握住刀柄那般容易讓刀身左右偏離,能牢牢穩住刀身。
極其標準的握刀方式。
黎白昕眯眼,一個念頭從他的胸口緩緩升起。
她不是食評家。
她是個廚子。
裴宴握緊菜刀,深呼吸,集中精神。
儘管因為那一保溫杯的“洗澡水”對廚藝世家沒什麼濾鏡,但她並不會輕敵。
當時雞湯是用保溫杯裝的,損失了一部分滋味,沈安的實際水平應該不止那個程度。
也不好說沈安在廚藝世家裡是個什麼水準。
雖說他是男主,按理應該在廚藝圈稱王稱霸,然而霍妗妗作為女主都是那個死樣子。
原型小說濾鏡太深,裴宴十分懷疑,說不定沈安光顧戀愛,沒怎麼下功夫磨鍊廚藝。
說真的,如果所謂廚藝世家都是沈安那個水平,那也太讓人失望。
她會用盡全力。
裴宴早已算好備菜的順序和時間。
去除骨頭的雞腿改刀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加入鹽、白胡椒粉、老抽、料酒、澱粉和菜籽油醃製。
醃製過程中準備好油酥花生米、姜蒜、幹辣椒、青花椒等輔料,等醃製時間差不多,再將土豆削皮,刀垂直切成均勻能透光的薄片,均勻攤開後切成細絲,用清水洗去多餘澱粉,用加白醋的冷水浸泡。
這一系列動作,她做得行雲流水,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
那種漫不經心,黎白昕很熟悉。
他在自己身上,在許多名廚身上都見過這種神情,那是隻有將這些動作做過千百回,以至於爛熟於心,哪怕蒙著眼也能做得一樣精準,才成功造就的輕鬆肆意。
就好像人在地上走,鳥在天上飛,魚在水裡遊。
與身俱來般的熟練。
跟裴宴比起來,那個二流世家的小平頭不必說,就連白小川,都顯得有些僵硬稚嫩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這姑娘,她才20歲吧?哪怕天賦再好——難不成她生下來就握著菜刀麼?
黎白昕死死盯著裴宴,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跳動。
邱老頭不知何時站到他身邊。
眼下的情形十分古怪,圍觀人士們都湊在白小川周圍,目光專注,為白家的手藝嘖嘖稱奇。
而黎白昕和邱老頭卻好像把白小川完全忘記了。
裴宴備好菜的同時,水已然燒開。
她並沒有像那幾個圍觀人士想的那般將雞丁焯水,只輕飄飄對大娘說:“麻煩您,幫我把水倒了吧。”
大娘驚訝:“你不用這水?”
裴宴一笑:“我已經用過了。”
邱老頭瞥了滿臉專注的黎白昕一眼:“你怎麼看?”
黎白昕沒開口,只做了個口型——
“火候”。
她燒水,是為了感受這臺頭一次使用,還不熟悉的新灶的火候。
因為只能做一次菜,不能用菜測試,便想了這個辦法。
從室溫到沸騰,有經驗的廚子,從一鍋水裡,便能評判出灶臺的火候大小。
顯然,她有這個能力。
黎白昕舔了舔後槽牙。
太有意思了。
裴宴是最後一個動手炒制的。
她備菜時漫不經心,不緊不慢,此刻那種漫不經心消失,卻依舊不怎麼緊繃,不過精神更加集中。
先是宮保雞丁。
鍋燒熱,冷油滑雞丁至八成熟,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