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朕至為親近之人，朕才敢和你說這些。文臣們代代都要撐著孔家這座爛牌坊，不過是多一塊擋箭牌、遮羞布罷了。一旦國家有難，這牌子就可以用來尋退路了。你看，大成至聖先師嫡傳、衍聖公都投降了，咱們投敵，也不算丟臉吧”
“陛下，此乃”
他猶豫了片刻
“奴婢知陛下之意，但這衍聖公畢竟傳了千年，若有變動，必叫儒林動盪，天下不安啊”
“朕，不想滅了這香火。朕，也沒有這個能力”
說這麼多，也只是吐吐槽罷了，當皇帝越久，越瞭解明朝，越發覺艱難。
“奴婢倒是有一人推薦給陛下”
“哦？”
“萬曆四十七年，也就是前一科科考的殿試第二名，翰林編修孔貞運先生，正是現今孔氏南宗所立之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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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小校場，兩名藤甲戰士正手持木刀對戰，身高相仿，身段上看，都是英挺少年
可那叱喝聲，一個略微醇厚，一個更為清亮，明明可以分為男女。
不多時，嘭！一聲響，一人被踢翻在地，捲起一片塵灰。
，！
落敗者站了起來，雙人互禮，結束了比試。
校場邊候著兩位翰林學士，互相對望了一眼，不知皇帝在此召見他們是何意思。這兩人一個年近五旬，面目清正，舉止嚴謹如有刻尺伴身。另一位卻是個小年輕，剛蓄鬚，骨架高大，手臂肩膀尤其突出，站立行走有如扛著一副肩膀。
翰林院本就有侍讀、起草、編撰功能，也算是天子的文秘，只是這位天子不怎麼好學，經筵都拖拖拉拉的，召見翰林學士就更加罕見了。
那比武勝者施了一禮，告退了，落敗者拿下面甲，拿起侍女遞過來的棉巾擦汗，正是小皇帝。
奶奶的，都叫楠哥兒手下留情了，她還是沒忍住朕這張老臉如何掛得住？
“孔貞運、盧象升叩見陛下”
按禮，初見要三跪九叩，皇帝擺手制止了
“此非朝堂，不必多禮”
那年少的站定身姿，年老的卻堅持要拜
“陛下，禮不可廢”
年老的拜下了，年少的一愣，趕緊效仿
校哥兒只得親自扶起，那孔小夫子，被皇帝這麼一扶，漲得面孔通紅，卻也只能作罷
為免尷尬，校哥兒將眼睛放在盧象升身上
“聽聞盧卿武藝過人，可否為朕演示一番？”
這小校場環境清幽，四周蒼翠，武器架上擺滿十八般兵器，設計者很懂武人。
盧象升被勾起了興致，躍躍欲試，但，卻看了一眼同僚
“此，恐，非禮也”
“無妨，朕尋二位來，是為解惑也。”
“朕近日讀書，讀到君子六藝，遙想夫子當年，精於御射，力能舉鼎。不由感慨，當今士人，怕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吧。上馬可以征戰，下馬治國安邦的文士，鮮有了”
盧象升點了點頭，不想那孔小夫子也是深鞠一躬
“陛下所言甚是，臣受教”
如此，盧象升也就不客氣了，他掖起袍服下襬，掂了掂兵器架上最大最沉的那柄力刀，試了一試。
力刀，是用來練習力氣的大刀，沉重不開刃，其實作用等同於槓鈴，但手感近似真刀。如能將這重刀揮舞嫻熟，上陣拿起十來斤的大刀，自然輕而易舉了。同樣練習力氣的還有力弓，也是無法射擊的，只為模擬練習開弓之力。
盧象升手中的力刀，怕是得有七八十斤。那刀在他手上漸漸舞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竟是舞出一片刀花，舞成一牆光影。那刀在他手中如同稻草，比校哥兒揮舞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