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家人用軍大衣圍成的襁褓中,甜滋滋地揮霍著幸福。那段歲月,煩惱固然存在:糖葫蘆怎麼這麼粘牙?兜裡的小爆竹快沒有了,外婆今晚會做什麼好吃的啊……
今天看來,輕描淡寫得如同掠過耳畔的一句唱詞,我聽不懂它,它也無暇顧及我,只是似懂非懂地圖一陣子熱鬧。拜年、鞭炮、海吃、一群年紀相仿的小夥伴,而今重溫那些在特定的年歲,在故鄉舊居里度過的春節,無意識狀態下聯絡起的字眼。如今,春節照過,只是有些美好的東西是需要年歲來支撐的,年華不再,遠離故鄉,這個支柱也如同灌滿了碳的生鐵,彈指易碎。除了奮筆疾書,在文字中找些慰藉,我還能做什麼呢?那大段大段的美好,分明在我眼前轟然倒塌,分飛的碎屑迷離了雙眼,繼而開始流淚。
活動
沒上小學之前的年少日子,總有一群小夥伴和我,在那片盛滿了我滿腔深情的土地,跑啊、鬧啊。都是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沒事竄到人家的地裡,掀起幾個胡蘿蔔,在小溪邊淘洗一番,便脆生生地咬開了;桑葚成熟的日子,採擷一筐,吃到舌頭髮黑,笑哈哈地互相取笑“哈,你中毒了。”又跑散開去。類似的例如在夜裡捉迷藏、在紡織廠的小池子裡游泳、去田間找野果鳥蛋,如此樂事,不勝列舉,與魯迅在三味書屋的日子一樣,各種童趣如覆盆子,獨特哪。
村子附近有個魚塘,魚塘附近就是大山。翻過大山到達另一頭,那是嬸嬸的孃家,一個盛產栗子和菱角的小鎮。調皮的我們,摸魚、偷板栗,“無惡不作”。談笑間,揮別了舊居,揮別了栗子的味道……硬生生地扎入了“現實”之中。
趁著假期,回了趟故鄉,那片天沒變,那片天底下還僅存著些許我熟知的鄉音,找回了一部分習慣,兜兜轉轉,自己畢竟不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就心安。一幢老屋的外牆,在“建設新農村”的號召下,刷成了清一色的雪白,整齊劃一。那些凹陷坑窪,也被現代塗料砌滿。稜角磨平,那一大段的“歷史”和回憶拌著塗料,藏匿在白色的虛掩中。村裡活躍了好多外來的打工仔,青石小路上,迎面走過的多是生面孔,帶著生活的艱辛和充實,冷漠地擦肩而過。趴在小路一邊的古井上,仍是那熟悉的澄明得倒映出人影的井水和水滴千尺的空曠迴響,可惜影中人不再,不在了。
外婆一個人硬是不肯搬進舅舅家的別墅,孤零零地住在原先容納一大家子的老土屋,維繫著彼此的生死,興許是在守望,守望著一座叫作“懷舊”的城池,守望著一份單純不變的鄉情。
'後記'
如果傳說中的靈魂確有21克的重量,那麼今天我結結實實地掂到了鄉愁的重量,她煥發著種種令我懷想的美,念及的好。讓我用一顆脆弱的心去負重,沉甸甸的,卻真實。告別舊居時,窗外紛擾的漫天黃葉,落成一個個新墳,埋葬了往昔。懷念故鄉的老屋,懷念屋中的外婆,和那一段與之匹配的年少心事……
聲聲瀲
文/磨蔚
'Sound A'殊途同歸的寧靜
站在地鐵站,眼所及的是墨綠地鐵票。遠方呼嘯而來的是地鐵喧囂。
等候時,有黑衣的清秀女子,對著手機:“我這一生都相信你。”隨後低下頭,用手指遮住流淚的眼睛。
很久沒見到這麼令人心動的女子。
這句話讓我感覺溫暖而愴然,明亮的,輕柔的,亦是淡泊的。類似一貫的懶洋洋,絲毫不費力,卻可以輕易地就滲入心裡去。
地鐵上異常擁擠。飽滿著各種面板的氣味,令人窒息。然而安靜。右邊有一個背厚重旅行包,手捧聖經的外國青年男子,虔誠的眉眼。還有一個小腿甚白的可愛女孩凝視窗外。黃昏的時候,地鐵開到地面上。陽光悶熱,照著沉實的公寓和隱約閃過的樹木。我感到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