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閨女週歲啦,值得慶賀!”張馨蘭說,“你看,我這樣子,合適嗎?謝謝你!”
“樣子很好,沒什麼不合適的。你和彭春蘭也熟悉,或許是我唐突了,不勉強哈!”陳智年笑笑,“老同事了,也沒什麼隱瞞的,這閨女是親生的,在江都市西江醫學院附屬醫院做的治療。小傢伙長得健康活潑,是我的開心寶寶!”
“我還以為是你做了校長後像換了個人似的,原來是家有活潑可愛的小寶貝呢!”張馨蘭笑道,“這才值得高興,值得恭喜吶!”
兩人說著,到了校門口。張馨蘭接過箱子說:“今天很順利,謝謝你的幫忙!同時,也替你高興,真心祝賀你!以後有機會再見!”
“我也祝賀你,終於結束了!這邊一有政策落實,我會立即告訴你。保持聯絡!”陳智年和張馨蘭握手說道。
“保持聯絡!”張馨蘭說。她向站在校門口的陳智年揮了揮手,提著箱子離開了海一中。以前的陳智年是個不大說話的人,給張馨蘭的印象幾乎就是個除了物理之外什麼都不聞不問的“書呆子”,結婚後又因不育承受著這樣那樣的壓力,平常就越發的沒了聲音。有次年級組開會,張慶山見陳智年坐在那悶聲不吭的,便問他“悶了老半天也悶不出個蛋來,是什麼物理現象?”把他問得是滿臉漲紅。張馨蘭為他抱不平,講張校長不應該這樣問問題,這是對學科老師的不尊重。張慶山當場向陳智年表示“掃雷”,引得大家一陣鬨笑,特別是英語老師笑得更加誇張。自那以後,陳智年在教室中碰到一些難纏的“刺頭”,也會主動向張馨蘭請教招數。她是傾囊相授,有時甚至直接出面幫助擺平。當然,這些也僅限於搭班的時候,誰叫張馨蘭是班主任呢!在張慶山眼裡卻是另一番的看法了,那就是陳智年的性格因素決定了他的教學能力也是不咋地。以至於在紅衛兵鬧得最兇的時候,兩邊都沒要他。為此,他還跟張馨蘭說自己是學校裡的“多餘人”。想到這些往事,張馨蘭又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也由衷地感嘆,使人成熟最好的良藥還是時間。在得出“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的結論後,她不顧坑窪不平的路面滿是汙泥積水,加快步伐往旅社走去。
“咦,張馨蘭!”不遠處傳來一句女人的招呼聲。名字叫得如此真切,肯定是個老熟人!她自然是四下張望尋找聲音來處。“突突突”一輛噼噼啪啪的拖拉機沿街而來,她和路人一樣趕忙避讓一邊,但身上的衣褲還是被四處飛濺的泥水給光顧了,前後傳來幾句男女叫罵拖拉機的聲音。
“張馨蘭,這裡!”醫院門口的一位女人正朝她招手。
沿聲音看去,卻是幹校時的“同學”黎麗華。
兩人一見面,黎麗華便指著張馨蘭的鞋子褲腳說:“走,上去擦擦,都是汙泥水。這討厭的拖拉機!”她接過張馨蘭手中的箱子,笑道:“怎麼,空箱子?是準備去學校宿舍拿東西呢,還是要外出採購?”
張馨蘭也是十分驚喜,醫院門口巧遇患難“同學”自有一番別樣的感受。對別人好推辭說“有事,不坐”,黎麗華卻不能。張馨蘭告訴說,自己剛從一中出來,把大致的情況跟她講了一下。兩人邊說邊往醫院裡溼漉的臺階上走去,進了門診樓,正要往二樓上去,又遇上不知從哪冒出的錢西來。他很熱情地招呼道:“張老師,張老師好!”
張馨蘭也看到是錢西來,禮貌地回道:“好,錢醫生好。”說著,仍要繼續上行。錢西來還是熱情問道:“好久沒見,一切可好?何時回海川的?找黎醫生看病嗎?”
“好,一切都好!”張馨蘭應付說。
“我們是老‘同學’,找我就是看病的嗎?”黎麗華一旁幫腔道。
“噢,你們是老同學,我和張老師是老同事!”錢西來微笑說,“難得,難得!屈指數來有四年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