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六艘船。我找尋機會和這些大多是西班牙人的奴隸說話,希望得到一些家鄉的訊息,但他們沉默寡言、無知又膽怯,除了乞求幫助或食物,無意開口說話。只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興趣:他斷了一隻手臂,卻樂觀地說,他有一位祖先發生了同樣的災難卻存活了下來,用僅存的手臂寫下了騎士傳奇。他相信自己會獲救去做同樣的事情。後來的日子,當我編寫著生存的故事時,憶起這個夢想活著寫故事的男子。不久,獄中爆發了傳染病,這個不吉利的疾病最後奪去了逾半數奴隸的性命。這段期間,我靠著買通守衛保護住了自己。
存活下來的人開始被帶出去幹新的活。我並未加入。晚上他們談論著如何一路趕去金角灣頂,在木匠、裁縫與漆匠的監督下,幹著各種手工活:他們製作包括船隻、城堡及高塔的紙模。我們後來得知,原來是帕夏要為他兒子娶大宰相的女兒舉行一場壯觀的婚禮。
一天早晨,我被傳喚至帕夏的宅邸。我到了大宅,想著是他呼吸急促的老毛病復發。他們說帕夏有事正忙,把我帶到一個房間坐下等待。過了一會兒,另一扇門開啟,一個約比我大五、六歲的男子走了進來。我震驚地看著他的臉——立刻感到恐懼不已。
白色城堡 二(1)
我和進屋男子的相似程度令人難以置信!我竟然在那裡……這是我躍入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好像有人在戲弄我,從我方才進來的門對面的那扇門裡,再次帶我入內,然後說,聽著,你應該像這樣,你應該像這樣進門,手和胳膊應該這樣擺動,應該這樣看著坐在屋裡的另一個你。當眼神交會,我們彼此致意。但是,他看來一點也不驚訝。因此,我判定他其實不是那麼像我,他留著鬍子,而且我似乎已經忘記自己的臉長啥樣了。當他坐下來面對著我時,我想起自己有一年沒照鏡子了。
過了一會兒,我剛才走過的那扇門又開了,他被叫了進去。等待期間,我想這必定只是出自混亂心智的想像,而不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玩笑。因為那些日子裡我一直在幻想:我回家了,受到了大家的歡迎,他們將立刻釋放我;或是我其實仍睡在船上的艙房裡,所有這一切只是一場夢——類似這類慰藉人心的想法。我幾乎要認定這也是其中一個白日夢,只是栩栩如生,或說是個一切將突然改變、重回原來狀態的訊號。就在這時,門開了,我被傳召入內。
帕夏起身,站在模樣和我相似的男子身邊,讓我親吻了他的衣衫下襬。當他向我表示問候時,我想要說說自己在獄中的苦難,以及希望回國的想法,但他連聽都沒聽。帕夏似乎記得我對他說過,我有科學、天文學及工程學的知識——那麼,我是否知道關於射向天空的煙火及火藥的事?我馬上回答知道。但當我看著另一名男子的眼神時,剎那間,我懷疑他們為我準備好了陷阱。
帕夏說,他籌劃的婚禮將無與倫比,會讓人準備一場煙火表演,但它必須相當與眾不同。以前蘇丹誕生時,一名已經去世的馬耳他人和玩火魔術師們一起準備了一場表演,那位面貌和我相似的人……帕夏只簡單地稱他為“霍加”,意指“大師”……也和他們一起幹過,對這些事務略知一二。帕夏認為我可以協助他,說我們能彼此互補。如果展示出優秀的表演,帕夏會給我們獎勵。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大膽地提出我希望回國。帕夏問我,來到這裡之後,是否和女人睡過覺。聽到我的回答後,他說,如果連那種事都不做,那自由對我又有何用?他說著守衛用的粗俗言語,而我看起來必定很傻乎乎的,因為他爆出了笑聲。然後,他轉向他稱為“霍加”的我的相象人:責任歸他。我們隨之離開了。
上午時分,當我走向與我相似之人的家時,我以為自己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但是,他的知識顯然不比我強。此外,我們的看法都一樣:調配出好的樟腦混合物是整個問題所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