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眾人又在驛館休息了一日,許思顏便帶了樓小眠和木槿先行前往江北。
許從悅傷勢相對重些,何況許思顏原就不打算興師動眾,眼看調來相隨許從悅的侍從隊伍又開始壯觀,越性讓他留在驛館再調養幾日。
許從悅頗是不捨,說道:“太子妃也傷得不輕,何不讓她隨我同行,然後在上雍等著你們?跟我的人多,一路食宿也舒適些。”
許思顏柔聲道:“從悅,那個喪門星你惹不起。看看,你才一遇到她便前所未有的倒黴,再讓她跟著你,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木槿這回卻坐在了樓小眠的車駕裡,遠遠聞得兩人對話,向樓小眠道:“自從我三年前到了吳國,更是前所未有的倒黴。樓大哥,你說,我是遇到了哪個喪門星?”
樓小眠搖動摺扇,輕笑道:“哪有什麼喪門星?這明明就叫作‘不是冤家不聚頭’!”
木槿便悄聲道:“既是冤家聚頭,要不要打他個頭破血流?”
樓小眠也便悄聲回答:“打吧!我估計他就是被打得頭破血流,也沒那臉面告訴皇上或找人幫忙的!”
木槿便捏起拳頭,向拳頭上吹著氣,考慮著要不要在下一刻動手。
樓小眠又道:“不過你傷口剛結疤吧?就是痊癒了,你未必打得過他吧?若是你被打得頭破血流,這裡也沒人幫得了你!”
木槿頓時洩氣。
她看許思顏不順眼,許思顏看她也是種種不對。如今肯讓她同行已屬難得,再惹毛了他,端出他太子的架勢硬逼她回去,公公許知言一看他們在路上還吵架,必定也會留著她不肯放她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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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顏明知有人慾對自己不利,早已有所安排,並無懼忌之意,一路依然騎於馬上,留心農田豐歉與百姓疾苦。
他刻意隱藏身份,車駕從人都不過尋常商旅衣著,倒也能訪出些真實民情來。而當地吏治好壞,幾乎能從許思顏時陰時晴的神情看個八。九不離十。
孟緋期一直沒有出現,但從許思顏與樓小眠的交談中,木槿已聽說前兒刺客之事,應與朝中某位親王有關。
蘇落之部下和許思顏隨後調來的御林軍並不是吃素的,在太子的親自督促裡,很快捉到了幾名刺客。雖說幾個亡命之徒鋼牙鐵骨不肯招承主謀,但隨著一鱗半爪的線索漸漸深入,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而看許思顏神色,木槿便已料定那背後主使者必會死得很慘……
這日許思顏帶了人往附近村莊暗訪半日,再趕上樓小眠等人車駕時,神色頗是愉快。
他上了車駕,接過樓小眠的遞來的茶,微笑道:“可還記得上回那個險些因犯顏直諫被亂棍打死的舉人張珉語麼?我赦了他的罪,讓他做了山陽縣縣令,這兩年也沒少被彈劾,我原想著是自己看走眼了。但今日瞧著,他也不畏權貴,懲治惡霸奸吏,又興修水利,力革弊端,在這邊百姓裡口碑倒好,都稱他是難得的清正父母官。”
樓小眠只顧聽著,順手取了木槿的茶盅來,也為她添了茶。
木槿正要道謝去接時,樓小眠彷彿聽得出神,手中茶盅有意無意地錯了開去,再鬆開時茶盅已經順著她的臂膀摔落。木槿的驚叫聲裡,茶水已淋漓了她半幅衣袖。
幾人都是一呆,樓小眠忙道:“我沒留神,快瞧瞧燙傷沒……”
他上前欲動手為她挽袖子,又躊躇著頓住。
他與許思顏交誼深厚,又坦承與木槿以琴會友,故而許思顏安排二人同車而行,一路既可彼此照應,也免得再多一輛馬車來惹人眼目,——畢竟以樓小眠和木槿的尊貴,尋常馬車只怕坐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