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閃滅,帶起一場豪奢的殺戮!
分割的戰場有不同的結局,沈嵁已確定了仇人的身份,糾纏楊安只是一種阻撓。刃口向內,招招留情,他不殺楊安。
心越急,傷勢愈重,楊安連步法都亂了。他的鐵棍失了巧,每一記揮打都笨重無謀。看樣子,這個人並非先前做出來的那樣在商言商。
“收兵吧!”沈嵁雙刀交錯劃過棍身,逼至楊安身前,“既不願為水裔社利用,就更不必受天穎樓牽連。今日之事,你的兒女私情會毀了元來賭坊。女人和兄弟,你只能選一個!”
楊安呼吸粗重,眼神繚亂:“我不選!”不遺餘力提元振臂,真氣衝撞迫開了沈嵁,楊安舉棍打下,孩子般嘶吼:“兩個我都要!”
沈嵁靈巧地避其凌厲,並未與他正面交接。而心神不穩的楊安居然趁隙突圍,提棍往螭璃女奔去。
意外,沈嵁沒有去追趕,竟自收了刀,一步一從容,緩緩走到路中間,攔住了欲待追隨而去的小卒。
落歡在包圍圈中戰得酣暢,遙遙拋來一語調侃:“沈老大教做人,不聽你們可別後悔啊!”
沈嵁則還反手揹著刀,未現一招一式的戰意。他又是往常凌鳶見慣的沈嵁了,冷淡,漠然。
“剛剛過去那人已經不是你們的二當家。一個男人要搭救喜歡的女人,我尊重他的選擇。你們戰下去的意義是什麼?說得服我,便放你們去死!”
求生是人最基本的慾念,小卒們誰都沒有對抗沈嵁雙刀的自信。他們多想退呀!撤出這已變得難以理解的困局,為匪為痞,當個沒有正義只唯利是圖的小人。小人不必心疼首領的殞命,更不必因為別人的號令祭出自己的性命。
一步一想,步步躊躇步步退縮,終於雙膝跪落地上,俯首叩拜。
“愧對二當家!”
一人挫敗全員敗,落歡的拳腳停了,沉默地睥睨周圍一片的跪拜,很掃興,也很蕭瑟。
“你們這些無情無義的慫包,孬種!”
多惡毒的打罵都無法叫那些人再去戰鬥了!今夜,他們失去了領袖,也失去了灑血的理由。
最後的不屈僅僅三人,都是親信,當得起一聲“兄弟”。他們當然要去衝擊沈嵁的阻攔,但首先擋住他們去路的,還有落歡。
“沒必要用這種方式表現忠義。帶好這些人,回山寨去!”
都是慘淡的面孔累累的傷,三人相扶相攜,本來闖不過去。可匪也是有義的,還有他們以為的骨氣和倔強。
落歡猛地扭腰踏步,碾足飛揚一掃,腿勁鋒利如刀,碎石斷金。塵落處,地面赫然一道裂隙橫亙。
“可以不走,但別過界。看著吧!人活著,你們救命;人死了,你們收屍。爺只許你們這點義,去留自便!”
面面相覷後各自無言,去者,無一人。
往日的水裔社今夜的天穎樓,無論套了怎樣軀殼,本質只是一群被熱血洗腦的青年。他們中大多數人習武提劍,俠道劍理說得振振有詞,招式美輪美奐謙謙雅意,君子好風流,便以為自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他們其實從沒真正聽過鋒刃刺破皮肉的撕裂悶響,更不知道痛,不明白死,不曾見過血揚起在空中腥色潑天的詭舞。紅色是美麗的,美得要命!
黑暗中沒有人看清拾歡手中持著怎樣的武器,總是一道泛藍的寒光,便有一人倒下。遠遠看去,原本晃晃悠悠的各色熒光,不多時就鋪了一地,宛若指引,領人向黃泉。
早在天際響起哨聲時,小堂就跑回了門前簷下。還是一副隔岸觀火的怡然,又不知哪兒摸來的瓜子,盤腿坐在地上,身前剝了一地的殼。
“吃不吃啊?”他抓了一把瓜子仁伸手遞給凌鳶,臉上笑眯眯的,好憨好憨。
凌鳶搖搖頭,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