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這一次可能是女兒呢?”
“你——”
這記一來,拓跋鋒氣得話都說不出了,指節攥得發白,眼中狠厲之色畢現。
隨你雷霆萬鈞,今日民不畏死,嚇唬誰呢?
“別不好意思動手,我告訴你,我潑宇文以禮一身藥的時候,他都不曾對我一指加身!”
我乾脆放棄自救,憑他□□。我靜靜注視他陰雲密佈的眼睛,你知道我這張畫皮下是什麼?你就敢說喜歡我?
拓跋鋒沒有打,憤然手一鬆,這時馬車忽然顛簸,我控制不住身體,登時一頭向車窗欞上撞去,便在千鈞一髮之際,我眼前一黑,反跌進他懷裡,袍上繡的松針刺著我臉,他鐵臂箍著我,氣都快給勒絕了。
時間過去好久,就在我快斷氣的時候,拓跋鋒低頭找到我的唇,惡狠狠地親下來。
我只覺得臉上一片冰冷的水……被我氣哭了,不至於吧?
拓跋鋒鬆了手,面無表情地對著我,拇指撫過我臉。今天勒過弓,指腹更毛糙了,我別過臉去,不睬他。
“酒德夠差,嘴巴夠毒,脾氣夠壞,心腸夠狠……還敢哭!”拓跋鋒把我的臉轉回來,還是皺著眉峰,聲音卻柔了下來。
“那倒是,不是絕色,哭也不好看。”我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他禁得我太緊,頭髮都沒法攏。
別裝了,你分明就是一個憐弱的,表侄女也罷,婀霞也罷,甚至徒單月相也罷,她們都是柔弱的,才能哭得好看,順你的心。可我早十多年就泣盡血幹了,心腸比謝靜山還毒,你還指望我什麼呢?
拓跋鋒眉峰一挑,嘲道:“酒已經喝得厭了,開始吃醋了。”
“吃醋又怎樣?我何止吃醋?更兼……作為女人毫無價值。其實我早想對你說了,你莫非錯認我了?與其圖窮匕首見,不如趁早休棄了。”又不是沒人這麼做過!
“誰說沒價值?……我也知道一次兩次都教訓得你太輕了,竟還在妄想!”拓跋鋒冷冷哼道。
“哈,說得好。信不信我休了你?!”適才與他糾纏中,那把礙眼的扇子掉在車板上,我管它是前朝孤品千金萬金,一腳就蹬出車外,只聽得擱楞楞響,被車輪碾得粉碎。
“它怎麼得罪你了?我怎麼得罪你了?”從來不曾見我大發作,拓跋鋒撫著自己下巴,駭笑道。
“沒有。”遇到我,就是你的無妄之災。
“快說了。”他嘆了口氣,把我拉進懷裡,一手撥開我耳際頭髮,用唇親我耳朵。
“那一宮的女人都喜歡你,其中尤以我表侄女為甚!而且,拓跋炎也知道,你自己也知道!”我一把撐開他,冷笑道:“你真當我醉了麼?即便我喝得一瞑不視,都能察覺前來弔唁的人穿什麼衣服行什麼事,以及心裡在說什麼話!”
“唔,就這樣?”拓跋鋒忍笑不俊,“就這樣,你就大發脾氣,大作誅心之論麼?”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我一頭倒在他懷裡,拽著他衣服,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為什麼在錯得那樣慘重之後,我還會錯得更厲害地去愛一個人呢?
“我就不能生氣麼?”他十指穿過我的頭髮,象在家裡那次一樣,替我理在一邊。
“你還要生氣多久?”我抬起眼睛望他。
彷彿有許多事發生在我們之間,彷彿有許多人隔絕在我們之間,只是這些事,這些人,不知為何我都不記得了。唯獨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他這個人,我認識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重又相逢。
拓跋鋒笑道:“幾度氣絕,現在過了極限,反倒覺得好點了。”
“噢。”我心滿意足地靠在他懷裡,半晌又想起來道:“你這麼容易生氣,我要去西郊千佛洞為你解怨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