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
此時他坐在秦淮樓的主堂內,身後立著七、八個親隨,神情木然,一任秦淮樓的沈老闆垂手恭立身前說盡好話,仍是毫不動容。
堂內其他賓客,見勢不妙,不是立即打退堂鼓,便是匆匆而過,躲進其他雅院廂房去。
宋悲風踏入主堂,司馬元顯和背後親隨十多道目光全往他投過來,神色不善。
宋悲風神色平靜,筆直走到司馬元顯身前,施禮後淡淡道:“安公著悲風來代千千小姐收下元顯公子的禮物。”
司馬元顯雙目閃過怒色,神態仍保持平靜,皺眉道:“元顯當然不敢打擾安公,不過因元顯想當面向千千小姐賠罪,希望安公可行個方便,讓千千小姐賜見一面。”
宋悲風表面絲毫不露出內心的情緒,心中卻是勃然震怒。即使司馬道子見著謝安,也不敢不賣謝安的賬。司馬元顯不論身份地位都差遠了,根本沒有向謝安說話的資格,然竟囂張至此,難怪凡事一向淡然處之的謝安會動了真怒。
宋悲風想到面子是人家給的這句話,立即神情不動的道:“安公還吩咐下來,若元顯公子不願把禮物交由悲風送上千千小姐,便請元顯公子連人帶禮給他滾離秦淮樓。”
司馬元顯登時色變,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謝安如此對他不留餘地。他尚未決定要否立時發作,後面親隨已有兩人拔劍撲出,大喝“奴材找死”,揮劍往宋悲風照頭照腦劈去,嚇得立在一邊的沈老闆大驚跌退。
不論司馬元顯如何自恃乃父威勢,仍曉得絕不能對謝安的隨員動武,正要喝止,事情已告結束。
宋悲風腰佩的長劍閃電離鞘,登時寒氣劇盛,司馬元顯眼前盡是森寒劍氣,如有實質,包括司馬元顯在內,人人均感到此時若作任何異動,將變為所有劍氣集中攻擊的目標。
如此劍法,確是駭人之極。
眾人雖久聞宋悲風和他的劍,可是因從未見過他出手,並不太放在心上,到此刻終領教到他的手段。
慘叫聲起,兩名攻擊者蹌踉跌退,兩把長劍噹啷聲中掉在地上,劍仍是握在手裡,只是手已齊腕和主人分開,一地鮮血,血泊裹握劍的兩隻斷手,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鏘”!
宋悲風還劍鞘內,神色木然,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從容瞧著臉上再沒有半絲血色的司馬元顯,油然道:“安公吩咐下來的事,縱使悲風會為此丟命,悲風亦必會盡力為他辦妥。”
司馬元顯聽著手下為兩名傷者匆匆敷藥包紮的聲音,雖是恨不得立即拔劍把眼前可怕的劍手斬成肉醬,卻更清楚縱是群起圍攻,怕亦無法辦到。即使他老爹肯親自出馬,單打獨鬥,亦無必勝的把握。倏地立起來,怒喝道:“沒用的東西!我們走!”
大步踏出,忽然轉身戟指宋悲風道:“宋悲風!你給我記著!這筆債我定會千百倍的討回來。”
宋悲風哈哈一笑,毫不在乎的轉身去了,留下氣得臉色發青的司馬元顯和手下們。
果如劉裕所料,邊荒集北邊仍停留在伐木的階段,西邊外圍木柵只完成小半,如若工程完成,把邊荒集包含的大木寨,將把穎水兩岸的廣闊地區規劃在寨內,穎水則穿過木寨,往南流去。
邊荒集的西南,穎水的東岸,營帳似海,不住有船從上游駛來,邊荒集的碼頭上泊著以百計的大小船隻,處處風燈火把,照得邊荒集內外明如白晝。
以萬計的荒人和秦兵,正辛勤地伐木運木,荒人指的是原屬邊荒集各胡幫的徒眾,若他們曉得會被迫日以繼夜的作苦工,恐怕都會學漢人般大舉逃亡,不過此時當然悔之已晚。
各幫會的荒人穿的當然是布衣便服,秦兵也脫下甲胃,動手作業,尤有利者是伐下的木材,東一堆西一堆的方著,形勢混亂,人人疲態畢露,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