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沒有挽留。也沒有再說話,看著這娘子起身撩動衣裙再次矮身施禮邁步向外。
她在門前又停下腳。
“還有。”她回頭說道,“陳大人,我治了病收了錢。你家並不欠我什麼。”
陳紹微微愕然,旋即又搖頭。
這是賭氣嗎?
但是這件事,別說讓這小娘子失望了,就是危及己身,他也絕不會退讓半步。
不顧天子臉色又如何?觸犯皇親國戚貴族利益又如何?
為國無暇謀身,身受天子知遇之殊恩,必當鞠躬盡瘁以報之。
陳紹拿過幾案的書卷,低頭翻看。
看著那女子帶著一個婢女沿路而出,一個小丫頭從牆頭邊收回頭。轉身向內院跑去。
陳老太爺廊下,幾個孫女們正嬉笑逗弄鳥雀,小丫頭跑進來,在陳十八娘耳邊低語幾句,陳十八娘微微色變。轉身向廳堂去了。
“十八娘怎麼了?”
“誰知道,這幾天都古怪,剛才還搶了我的笛子。”
其他姐妹們低聲竊語。
“祖父,到底出了什麼事?”
廳堂裡陳十八娘急急的問道。
“是父親與程娘子政見不合了嗎?”
陳老太爺失笑。
“程娘子又不從政,她舅父又是武將,與你父親哪來的政見。”他說道,略一沉吟,“應該說是,你父親的政見與她所求不相合。”
“那以後程娘子就會和三姐一樣,跟咱們再無來往了嗎?”陳十八娘問道。
陳紹三女嫁與門當戶對的同僚家,幾年前因為一案兩家意見不合生分,夫家命三女不得再於孃家來往,為了讓女兒在婆家過的順遂,陳紹夫婦也狠心不讓女兒再來。
說起這個孫女,陳老太爺忍不住輕嘆一聲。
“不會的。”他搖頭,說道,“這件事,不是你父親的錯,她遇到難處,起因也不是在你父親,求而不得,也不能歸罪與你父親。”
“可是,有些事你能幫忙而不幫,就會被人認為是仇人的。”陳十八娘說道。
“程娘子不是那樣的人。”陳老太爺說道,又微微一笑,“如果是,那再無來往也正合適。”
陳十八娘輕輕嘆口氣。
“祖父,道理我都懂,只是,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呢。”她說道。
“止乎禮發於情,所以才為人嘛。”陳老太爺含笑說道,“沒辦法,人生而如此,悲喜憂愁不是你看的破就能放得下的。”
“如果一切不變就好了。”陳十八娘說道。
陳老太爺哈哈笑了。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這真是夫子也感慨無奈的事啊。”他說道。【注1】馬車在街道上駛過,車中程嬌娘展開一張紙,其上字跡丰韻灑脫。
“我所知有限,聽傳些閒言碎語很容易,但能幫上娘子的地方不多。”
面前那少年郎伸手撫袖,神情如同聲音一般清朗。
“又得知事情之後時間倉促,一件朝政大事,牽連從廣,我等黃口小兒不可能妄言,請我父親幫忙也是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聽我,朝廷也不可能聽我父親,請娘子給我紙筆,我所能做的就是旁敲側擊的拿到當時殿前應對雙方的姓名官職,以及各自隨眾關係來往。”
“這些人所求也沒什麼,無非是一個要徹查西北軍務,目的是將西北軍事重要官員從上到下徹底清換,逃兵事件是一個極好的由頭。”
“陛下其人,略有些不定。”
“趁著西北大敗,王步堂被罰,陛下心中怒意未消,所以陳大人等自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而高通事等人自然不肯,王步堂倒了,但根基還在,只要根基在,再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