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懷中的小兒努努嘴:“光這一個就出去了五百兩,一路賺的有大半都貼進去了,這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若是咱家元寶,我估計沒這個數出不來”,他伸出個手指搖了搖:“我這還餘三百多兩,待餘下的貨出手,也就將將夠六百兩”,說到這,二舅爺頗為煩躁,元寶可是他親外甥,旁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他頭一個盼的就是他那外甥能早早脫困,只是如今看來,還有的等。
六百兩銀子能讓平頭百姓舒舒服服過上兩輩子,只是在龐家七個待罪之人身上,卻只能打個水漂,況且,這日後少不了還得打點,外加置辦家業的花銷,這麼點銀兩,還真是不夠看的。
“那可怎麼辦?”,正當一屋子人發愁之際,錠子突然開口道:“銀子不夠找七哥”
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錠子,錠子抓抓頭道:“七哥是這麼說的”
黃二半眼睛一亮,在房裡轉了一圈,道:“白小哥兒人哩?”
此時的白嘉正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問著撅屁股趴人窗戶上的黃猴兒:“好看麼?”,這是一排二層的土木小樓,在整條街上算是出挑的,卻是座花樓。
“……”,黃猴兒頭也不抬的點頭:“挺好,小娘們蠻會來事兒,夠勁!”,他挨個捅了不少窗戶紙,眼下這個最是有看頭。
白嘉忍不住笑:“你下頭爛完沒,難不成還能用?”
黃猴兒雙腿一夾,期期艾艾道:“呵呵,呵呵,我就過個眼癮”,生前,他就是個十天半月不開葷就渾身難受的,死了,這毛病依然不改,雖然用不成了,看看總成吧。
“……”,白嘉哼了哼,懶得搭理他,一個跳躍竄出去老遠:“過來,給我喂招”
黃猴兒忙跟屁股上去,一邊追還一邊喊:“主子,問你個事?”
“說”,白嘉的聲音遠遠的飄來。
黃猴兒扯著嗓子喊道:“你那玩意兒可還有用?”
餘音還在空曠的小鎮上回蕩,‘嗖’的一記破空聲迎面襲來,黃猴兒來不及躲閃,額頭正中一擊,當即仰面倒下,他直挺挺的躺了一會兒,才把小石子兒從腦門上摳下來:“主子,你下手也太狠了”
齁冷的寒夜中,有人陰森森道:“再敢廢話,你就如那三個歹人一般,自己往那旮旯角里蹲著自生自滅去”
黃猴兒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一溜煙兒趕了上去。
兩天後,龐家人再次被押解上路,雖是同在南宛,卻也走了近十天。相比大隴朝偌大的疆域,從上粼縣到邊塞,路途其實並不算太遠,只半年的腳程,卻叫人領略了迥然不同的民風民俗和地域風貌。
無花郡,位於隴朝的最西北,相當於一個縣,卻是直隸於朝廷。當今的郡守因年事已高,年年上奏求致仕,卻是遲遲不見音訊,可見那把位子有多不招人待見。
“木哥兒,這風要刮到啥時才能停?”,黃二半聽著外頭呼呼的風聲,問道。
木暮把嘴裡的乾糧嚥下,慢吞吞道:“今兒遇到的是小風口,刮上一個多時辰也就過了,不急”
一行人此時正在歇腳,這一路上,像這種墳堆似的土坯房隨處可見,聽說是專供人避風用的。
“照你這話,還有大風口不成?”,王大善疑惑不已。
“是啊,無花郡有個童謠是這麼唱的,我給你們學學”,木暮抹了把嘴,曲指在膝蓋上打著拍子:“小風口吹吹,吹呀麼吹迷眼,大風口吹吹,吹呀麼吹鬼來,三天呀麼一小風,十天呀麼一大風,吹來又吹去,吹掉了無數魂,快呀快呀躲起來,躲起來”,調子有些古怪,且用南宛這邊的話唱來,半句沒懂,但聽著倒別有一番味道。
“啥意思?”,龐祝小聲衝身旁的白嘉問道,這小子一旦瘦下來,五官輪廓就清晰了,長的有些憨,眼睛挺大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