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下,靜靜的出了一回神。
約莫頓飯工夫,卻見季竣鄴從外頭回來。一眼瞧見她,季竣鄴便停了步子,笑道:“荼蘼,在想甚麼心思?”眼見妻子與母親已有和好之意,他的心情也極是不錯,加之晚間頗飲了幾杯酒,此刻的語氣中更是難得的帶了幾分戲謔與取笑。
荼蘼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大哥,你喝多了罷!”
季竣鄴笑了一下,走過去,伸手輕輕攬住妹子的肩,柔聲道:“大哥的荼蘼已長大了,季家已將容不下你了呢!”他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語氣更是溫柔而傷感。
荼蘼聽得哭笑不得,她早從父親特意讓她過去奉酒的這一舉動中看出了父親對林培之的認可,只想不到林培之才幾日的時間,卻有本事將她大哥也一併收買了去。
恨恨伸手,她在季竣鄴腰眼上重重的擰了一把。她學了這些年的醫術,對於人身的脆弱之處自是瞭如指掌,這一擰下去,季竣鄴便不由的痛撥出聲,一時酒意全消。
荼蘼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用力一掙,轉頭奔出院子,打算去尋季竣廷好好談談。季竣鄴無語的捂住猶自疼痛的腰眼,瞧著妹子飛奔而去的身影,想了一回,還是往房內走去。
荼蘼出了院子,辨識了一下方向,正要往季竣廷的院子行去,卻聽有人喚道:“荼蘼?”語聲詫異之中又帶三分驚喜。荼蘼微怔了一下,緩緩回頭,卻見隔著不遠一處亭子間,林培之正立在一叢蘭草之中,對她微微而笑,月色淡淡,愈發覺出他的清逸出塵。
她抿了下唇,露出一個假假的笑容:“寶親王殿下有事?”
林培之失笑的快步過來:“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卻還四處亂跑,難不成是在找我?”他這話裡頭卻是多有戲謔之意,白日的雍雅沉穩早已丟在了一邊,取而代之的卻是昔日風流慵懶的氣度,帶笑的眼神更讓荼蘼不由的記起三年多前的那個少年親王。
她悶悶的退了半步,不願與他多靠近:“我還不想嫁人!”她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還不想嫁人,不想離家,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孃的身子如今雖然尚好,但我不會忘記她已活不了多少年了,我要留在她身邊保護她!還有二哥、三哥林培之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你才十二歲呢,哪裡就說到這個了!荼蘼,我這次之所以來,主要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可還是從前我記憶中的那個小荼蘼!至於以後的事兒,還是等到你及笄之後再說罷!我這人沒有別的,就只耐心最好,並不在意再多等幾年的!”
荼蘼側頭望他,良久忽然問道:“冼清秋呢,她怎麼沒有同來?”
正文 81 奴大欺主
林培之萬萬不曾想到她會問起冼清秋。怔了一下,也未多想便答道:“她原是要隨我一起返回南淵島的,臨行之前,公主忽而身體有恙,她便決定在京中多待些時日!”
嘉鋣長公主所謂有恙,其實只是想要藉故多留女兒幾日,他對此自然甚是清楚,因此力勸冼清秋留在京中,待公主痊癒再行離開。冼清秋捨不得母親,便也答應了。
而荼蘼之所以會在此刻這般突兀的問起冼清秋,其實倒有一多半是想打他個猝不及防,試探一下他與冼清秋的關係。卻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的坦然,月光清凌凌的照在他的面上,恍同白晝,他的神情詫異之中夾帶著些許的疑惑,卻並沒有絲毫心虛。
她忍不住輕輕的蹙了下眉,她的記憶力一貫甚好,甚至可以稱得上過目不忘。何況那年的宮廷內宴乃是林垣馳登基後的第一回,因此她對那次的情景記得也極是清楚,比此後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許多,而那年。林培之所帶來的王妃,可不正是穿了女裝的冼清秋。
她心中雖是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只眨了眨眼,做出一臉迷糊的表情,天真爛漫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