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肘,卻將箭鏃留在了他的袖子上。
鄭吉還沒見到聞韜,卻又不得不趕回去。聶英奇與他約定,次日要來石室中看他。不知為何,鄭吉並不想讓聶英奇知道他溜出去了。
連夜秋雨,他徒步趕路幾十里路,拂曉時抄小路上了撥雲崖,又慢慢從崖頂攀下,終於在太陽落山前走回了那溪谷中。他疲累不堪,將渾身溼透衣服一扔,就倒進鋪蓋裡一睡不起。
醒時已是次日午後。他身上穿著乾爽的衣服,手肘上傷口已被包紮過。聶英奇早已不在,只在黃昏時送來了一隻鴿子,與他約定半月後再相見。
*
燕雁來夤夜疾行。
他的身形忽然在街心定住,道:“閣下行藏已露,為何不出來相見?”
話音未落,劍氣直衝門面而來。
劍是極普通的細劍,人似乎也是極平凡的人。一把普通的劍,自然抵不過雁翎刀的鋒刃;一個平凡的人,又如何壓得住鳧衣堡主的家傳刀法!
瞬息間,燕雁來手中雁翎刀已砍出四招!
但燕雁來似乎想錯了,眼前這人,似乎並不想壓倒他,也不想與他相爭。而對方身形極快,目之所及,竟如驚鴻閃電般朝他刀口上撲來,燕雁來四招既出,他便招招貼著雁翎刀的刀刃滑過,同時間竟接連朝燕雁來身前各處大穴攻出十二劍,竟一劍比一劍更輕,卻一劍比一劍更快!
這些劍招朝他身上襲來,竟只有劍氣而無劍鋒!燕雁來的雁翎刀抵得住劍鋒,卻抵不住這劍氣!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被制住大穴。
此般用劍氣打穴的手法,世上只有一個人會在此時此地用出來。細劍已舔舐著燕雁來的咽喉,他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劍衣訣。”
來人當然正是鄭吉。
琅琊一戰之後,“鄭吉”對燕雁來而言,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和一張不怎麼熟悉的臉,而是令他一敗塗地的禍首。即便是在朝不保夕的逃亡中,燕雁來也不會放過任何此人的線索。而當鄭吉本人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時,燕雁來卻並無感受到任何威脅。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你身上的殺氣果然弱了些。”
鄭吉道:“我不打算殺你,要殺氣有什麼用。”
燕雁來道:“你沒有殺過人?”
鄭吉當然不是沒殺過人。聞家世代子弟中均不乏行伍出身者,與幽州駐軍關聯緊密,他年紀輕輕就上過戰場。如果劍衣訣是令他驕傲的頭一件事,那麼第二件令他驕傲的,就是他的箭術。
燕雁來道:“我說的,並不是戰場上正面殺敵。而是謀定而後動地去殺死一個人。”
鄭吉道:“我為什麼要去做一個刺客?”
燕雁來道:“自然是因為我想要買你去殺一個人!”
鄭吉道:“似乎是我來找你,而不是你來找我。你這些日子鬼鬼祟祟地在別館做什麼?”
燕雁來道:“自然是商量買兇的價碼。”
鄭吉厲聲道:“一派胡言!侯爺最近根本不在別館,你和誰商量?”
燕雁來道:“這次卻是為了等你。你雖沒完全恢復,倒也並非如聞韜所說那般武功盡廢,看來我還可以再加點價。”他似乎對鄭吉意料之中的出現十分滿意,竟全不在乎自己已被他制住。
鄭吉盯著他看了一會,緩緩道:“不只是誰值得燕小公子如此一擲千金。”
燕雁來道:“自然是那個把我害到如今田地的人。”除了項禹,又能有誰能讓他這般殫精竭慮,夜不成寐。
鄭吉冷聲道:“我從來不是明碼標價的殺手,你為何以為我會給自己惹上這麻煩。”
燕雁來道:“劍衣侯也是這麼說的。於是我告訴他,我有要你出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