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下襬上有一塊很鮮明的血跡,從剛剛開始韓文清就留意到了那裡,因為它比起從別人那裡濺上去的,看起來更像是來自穿著者的身體。不過現在襯衫被掀起來之後,裸露出來的一截腰上並沒有傷口,那很少接受自然光照射的面板顏色很淺,緊實優美的線條一直向下,被束進了彆著一把獵刀的腰帶裡。
葉修兩根手指捏著衣料,晃了晃:“嗯哼?”
下一秒,他在隔離釜旁邊的支架上踏了一腳,躲過了韓文清伸出來的手,整個人向梯子上跳去。但那老舊的支架很不幸地搖了一下,讓他這個瀟灑的脫逃姿勢從半路毀於一旦,韓文清一把抓住了他,兩個人滾倒在地,撞翻了一個空油桶。
葉修被揚起來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這才多久沒見,”他用膝蓋頂了頂對方的腹部,“老韓你火氣有點大啊。”
“你倒還是一樣欠揍。”韓文清按著他的肩膀說。
“哥可是一大早就起來幫你們抓人,昨晚遊戲打到半夜,還沒睡倆小時就被你們給吵起來了……”葉修條理分明地抱怨道,“不但沒睡夠,還要劇烈運動,你知道哥有多困嗎?不過那個隔離釜裡面挺不錯,又暖和又寬敞,你要累了也可以進去睡一覺,絕對良心。”
他隨即感覺韓文清把手挪到他腰下,接著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從地上撈了起來。今天他也確實有那麼點疲憊,乾脆就任由對方把他搬來搬去——很快他的後背就碰到了木板,廠房裡的舊長桌發出了不怎麼靠譜的嘎吱一聲。
“不是要睡嗎?”韓文清俯視著他,葉修忽然感覺還裸露在外的半截腰上涼颼颼的,“我看你乾脆就在這兒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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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仰面躺在木桌上,衝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腰上一用力,利索地在桌邊坐了起來,如果不是韓文清及時往後退了半步,兩個人的額頭估計已經撞在一起了。葉修一隻手從後面支住桌面,兩條腿在桌沿晃悠著,笑吟吟地看著對方。
“老韓,”他拖長了調子,“——你剛才說要睡什麼來著?”
“睡你。”韓文清言簡意賅。
他隨即感到唇上一熱,葉修也不知怎麼的就親了上來。他坐在這張不太高的桌沿上,一手勾著韓文清的後頸,比起體溫來說偏涼的指尖輕飄飄地往下按,把對方拉到正合適接吻的位置。
他們確實是有一段日子沒見過面了。
這個吻比葉修預料的還要熱烈,他很快就保持不住坐姿的平衡,也有點喘不過氣來,向後仰著想要分開一下。韓文清卻在這時候把手指插進了他腦後的頭髮裡,帶著不自覺的親暱意味揉了揉,然後更深地把他壓向自己。
葉修晃了晃腿,拿靴子尖踢了對方一腳。
韓文清這才鬆開了一點,給了他喘出幾口氣的時間。如果說是任務關頭,在有害氣體中暫時屏息是任何從事這類危險行業的人都必備的基本技巧,可是床上的事兒說到底不比戰場——這裡不是以生死論輸贏,而是計較一些甜蜜又黏糊的東西。 葉修自覺得懶得考慮這些,時時為他在床上經常性的認栽鋪墊藉口。
韓文清就覺得他真是口不對心,幼稚透了。
葉修雖說是先撩菜那個,可反而被對方按著親了半天,氣焰也沒起初那麼囂張了。他的面頰稍微有點泛紅,眼睛卻還是那麼帶著漫不經心的平靜。
這個大區的灰色地帶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叼著煙的嘲諷臉氣的肝疼,受害者們還自發組成過按時吃藥小分隊,網店裡用他照片做的飛鏢靶也一直銷路不錯——可韓文清這個自打一開始就跟他們這支僱傭兵小隊不對付的公職人員,偏偏就不這麼認為。
在韓文清看來,那雙眼睛從瞄準鏡或者監視器邊移開,認真注視著活生生的人類時,會帶著一種很難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