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也不想看。”
我平靜地說:“你這個殘廢。”
唐說:“家豪,我對你的容忍已達到最後地步了。”
琪琪高聲喝道:“你們兩個同時閉嘴好不好?”
我馬上閉上嘴。我去倒了一點拔蘭地,先一口喝光,再倒一點,慢慢地喝。
唐去開了錄音機,不知道是何處借來的錄音帶,唱著洛史超域沙啞的聲音;
“像你這樣的一個人,一旦少了是難以生活的,與另外一個人……”
琪琪連忙伸手關了,他的聲音,這首歌,不過是個流行歌手,但是有無形的壓力存在,我心裡悶抑。
琪琪跟我說:“家豪,看我的面子,向唐道歉。”
“對不起。”我說。
“沒有關係。”唐輕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為那個舞女的緣故,你們心裡都看不起我,我明白,但是家豪,我告訴你,剛才那首歌,我喜歡,朱明也喜歡,我們曾經一起靠在地板上,她彈吉他,我合唱。我並不是殘廢得像你們想象的那樣,那個舞女,那是過去的事,我要努力的忘了她,但是她是一個事實,她活生生的還在做舞女,她硬是佔了我生命中近七百個日子,我不是上帝,我無法把她從這世界上除去,消失,即使我把她殺了,她還是存在過的,你們就是忘不了別人的過失?”
琪琪說:“唐,沒有人提到那個舞女。”她把我手中的酒拿給唐,勸她喝下去。
唐也是一個可憐的人,每一個人都可憐。活在邊界上呵,沒有不可憐的人。最可憐的是無論怎麼樣,第二天還是要起床的,還是要活下去的。
我又倒了酒喝。
琪琪勉強的笑,“喂喂,我這瓶XO已經只剩兩寸了,你們省著點喝好不好?”
唐說:“回香港去,一個晚上喝三瓶。”
“我也想回家。”我說,“但是我沒有家,我父母雙亡,只有一筆銀行存款,琪琪的家就是我的決,琪琪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唐又把杯子倒滿了,他說:“琪琪,恭喜你得倒了一個乖兒子。”
“我希望琪琪永遠不要離開我,”我說,“我們將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全部哺母乳長大,那裡就是我的家,美洲歐洲沒有關係。西伯利亞也沒有關係。巴黎有什麼美?我請問你獨自一個人躑躅在香謝麗舍,巴黎有什麼美?”
唐喝了一點酒,可愛起來,他說:“朱明一個人去巴黎十來次.信不信由你,你去問她快不快樂?”他還肯說著她,這證明他還記得她,後來就不知怎麼樣了。
我記得後來他不提她,他不愛她,他也不恨她,他當她不存在,聽到她的名字除了有點疲倦與煩厭之外,他沒有別的感覺。
我站起說:“我出去走走。”
唐笑說:“琪琪,你當心,這人最近老出去走。”
我轉過頭來,“也不過是走到哪裡算哪裡罷了,做人!”
琪琪說道:“做人像我們,留學生,畢了業總有工作在等著我們,算是天之驕子了,再抱怨,天地不容,我們算是躺著的人,還不曉得有多少人是跪著的,站著的,人要滿足現實才好,是不是?我們還要怎麼樣,左右不過是點兒女私情——我愛他,他不愛我。人比海底沙,何必多牽掛,看遠一點,說不定有更好的在那邊苦苦的等著呢,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彆強求。朱明丟了唐,沒什麼稀奇,這種事在一個人的生命裡隨時會發生好幾次,十多次。我們不要再談這題目了。”
但是我慢慢步行出去。
是初春,天氣非常的冷,晚來天欲雪,但天太冷的時候雪也落不下來,忽然之間,眼前起了鵝毛大的雪片,飛舞著,撲到我臉上,撞到我嘴裡面去。
我早知道,男女有別。但是琪琪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