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千百次地想過,如果還能見到楊雪,一定要衝過去,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用自己所有的熱愛和柔情,去撫慰她身心的傷痛。她下意識裡,總覺得楊雪是一個林黛玉似的少女,聰明驕傲,柔弱易碎,必然是在迫不得已的壓力下,才會離開自己,因而不由自主地想要保護她,照顧她。然而面前高大英挺的少年,雖然同樣聰明驕傲,卻和柔弱易碎四個字扯不邊。她一時有點茫然若失,無法把兩個形象重疊起來。
傅青綸鬆了一口氣,道:“剛才我不肯講,並不是我故作神秘。我是怕,我一說出來,你就真地瞧不起我了。可是,你問我為什麼不肯在班裡彈箏的時候,我又忍不住,想要告訴你,我的箏,本是為你而學。”
林之若笑道:“嚴格地說,是為了拒絕我而學。怪不得那次唐馨邀請你表演,你會說出‘只怕有人不配聽’這樣的怪話來。”
傅青綸很是尷尬:“現在你心中,只怕是覺得我不配彈。”
林之若斬釘截鐵地道:“你的確不配彈。”見傅青綸臉上漸漸浮起悲哀慚愧之色,低頭不語,才大笑著道:“傅青綸雖然不配彈,楊雪卻是配的。而且,就算她不肯彈,我也一定會泣血哀求,非要她彈不可。”
傅青綸這才知道被她戲弄了,哭笑不得,半晌道:“原來楊雪在你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
林之若正色道:“所以,你雖然欺騙了我,我還是要感謝你,因為你給了我楊雪,給了我生命中最深刻最美好的一段友誼。和楊雪通訊的那段時間,我正處在青春叛逆期,只覺得世上沒有一個人明白我,理會我。我明明很努力地按這個世界教給我的道理去做,可是反而被這個世界遺棄。我明明很真誠地想要盡一點職責,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可是隻遭到同伴的疏遠和嘲笑。那種茫茫人世孑然獨立的孤單感,對一個剛剛長大的孩子來說,是很可怕的。楊雪的出現,讓我知道這世界上,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被父母理解,不被同齡人接受。無論她是誰,懷著怎樣的目的,她給我的溫暖和慰藉,尤其是兩個人之間,那種心意相通,志趣相近的交流,是真真切切,無法偽造,不容置疑的。”
傅青論凝望著她,心中悲喜交集。過了許久,忽然道:“你不恨我,我卻恨你。”
見林之若詫異地望著自己,他苦笑著解釋:“就像你說的,那種心靈上的交流,是實實在在,無法掩飾的。我雖然騙了你,但是內心深處,何嘗不是把你當成唯一的知己。停止通訊之後,我還是一直關注著你,並且確信自己,或者準確地說,是楊雪,在你心中有著無可比擬的地位。初三開學不久的那次物理競賽,我知道能見到你,高興得好幾宿都沒有睡好,還想著和你一笑泯恩仇,從此成為真正的朋友。可是,你根本就不記得我是誰。更可氣的是,你身邊跟著一個女孩,親親密密地說笑進出,根本就不像你信中和我說的那樣,你沒有任何親密的朋友,只有楊雪一個知己。我覺得自己好傻,自以為報復了你,誰知道結果還是被你騙了。”
林之若笑道:“那個女孩,自然就是唐馨。原來這才是剛上高中時,你冷淡我和唐馨的原因。當時我還想,不就好多年前一個廁所事件嘛,又和唐馨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至於那麼對她麼?看你後來的表現,不像是胸懷那麼狹窄的人啊。看來,你的古箏,我還是有機會聽到的了?”
傅青綸低聲道:“你一定會聽到的。”
林之若很是高興,拿酒罐和傅青綸碰了碰:“來,我們杯酒釋前嫌。”
傅青綸按住自己的酒罐,苦澀地道:“其實,我最恨你的,不是你的才華,不是你的‘欺騙’,而正是你這份瀟灑從容,我行我素。你不在乎的事情,哪怕別人苦苦掙扎,覺得驚濤駭浪天翻地覆,你也漫不經心,雲淡風清一句話,就統統抹過了。而你在乎的事情,哪怕傻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