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宗師氣象,老湯還沒寫出臨川四夢呢!話說湯顯祖曾經還和屠隆搶著要寫他的戲,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
心裡轉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念頭,當汪孚林回到汪府門口時,已經快要晌午了。門前早就換了兩個門房,之前那兩人到現在還關著尚未放出來,直叫汪府中人越發敬畏他這個不是親子勝似親子的侄少爺。此時,兩個門房第一時間跑上來牽馬執蹬,等汪孚林下了地之後,其中一個則是低聲說道:“好叫小官人得知,徽州有人過來給小官人送信。”
汪孚林算算自己進京至今也就是二十餘日,而且因為路上走得急,若是徽州有什麼訊息要送信到京城,決計不應該這麼快。因此,他心下驚疑,臉上卻沒有顯出來,而是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等進了大門後方才問道:“來的是誰?”
“來人自陳姓葉,別的什麼都沒說。”
兩個門房臨時換上,並不是徽州人,可他們這一說姓葉,汪孚林那就更加警惕了。小北認了葉鈞耀和蘇夫人為父母,身邊葉家世僕很不少,如果真是她有什麼閃失,那簡直是……他不由得立刻加快了腳步。等來到汪府平常待客的小花廳時,他邁過門檻,認出裡頭那起身相迎的人,心裡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更加疑惑了起來。
什麼事要葉青龍這個大掌櫃親自出馬?
葉青龍跟了汪孚林那麼多年,雖說這位僱主常常說走就走,大多數時候都不呆在徽州,但他當年連大腿都抱過哭過,對汪孚林的瞭解可謂是僅在金寶秋楓之下,還要勝過汪道蘊和吳氏這對父母。雖說他並不是科舉的材料,可在經營上卻是個天才,而且汪孚林大手放權,他如魚得水,這些年連程許等徽商大戶都對他頗為重視,更不要說別人了。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先磕了個頭,直到汪孚林親自把他扶起來,他才壓低了聲音道:“小官人放心,徽州本地一切都好,我此來是為了別的事。”
既然是徽州一切都好。汪孚林心裡就放下了最大的一樁心事。他點點頭後正要吩咐葉青龍坐下說話。卻不想葉青龍猶豫片刻又開口說道:“但我要說的事情也非同小可。小官人能不能讓人在外頭守著,以防閒雜人等衝撞了?”
聽到葉青龍這般慎重,汪孚林登時凜然。他沒有猶豫,出去吩咐了一聲,令劉勃和封仲把守外間,這才重新回屋。而葉青龍依舊沒有坐下,而是徑直走到他身側,用極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我這次親自來。只是因為之前我派船去湖廣江陵府,代表少司馬給張太夫人送過一次土產,船回來的時候,派去的那個管事私底下對我說,張家老太爺作威作福,飲食女色都不知道節制,喜怒形於色,如今看上去滿面紅光,實則……”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聽汪孚林砰地一聲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他登時不能確定汪孚林是震怒於底下的人竟然如此大膽地評論張居正之父的身體情況,還是震怒於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訊息。驚疑之下,就謹慎地閉口不言。
而事實上,汪孚林確實又驚又怒,卻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記著這一天,可因為他從前又不是那些精通各種年代表人物表的民間歷史學家,他只知道歷史上張居正丁憂奪情風暴鬧得沸沸揚揚,卻早忘了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別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於有某種程度先知先覺的他來說,哪敢不信?
“這個管事懂得醫術,還是能看面相?江陵府那麼多名醫,就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葉青龍越發小心翼翼,低聲說道:“那管事出身杏林世家,但因為父親偏愛家中長子和幼子,把醫館一分為二傳給了這兩個,他不可能承繼家門,繼續行醫又沒有本錢和名聲,這才出來經商,後來就被我網羅了過來。他去張府的時候,正逢張老太爺出門,當面請了安,還與其說過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