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地看著他,「你不擔心嗎?」
他吐了一口口水,「那些該死的小混蛋,以為他們有錢就能買到天上的太陽。」
「那混蛋搞不好真的有辦法。」我冷冷地說,「如果他想拿日月當書擋,或許還可以連月亮也一併買下。」
他不屑地噴鼻息,「他拿我沒輒,我不做他那種人的生意,所以他無法影響到我的經營。況且,這地方是我自己開的,他不能買下來,也不能像對可憐的卡維倫那樣把我解僱……」
「有人買下馬四旅店?」
安克疑惑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嗎?」
我緩緩地搖頭,慢慢思考這個訊息。安布羅斯買下馬四旅店,就只是為了讓我沒工作。不可能,他沒那麼傻,他可能是把錢借給朋友,假裝成事業投資。
不知道那花了多少錢?一千銀幣?五千?我甚至猜不出來像馬四旅店那樣的地方值多少錢,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下手的速度。
這讓我頓時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我一直知道安布羅斯很有錢,但坦白講,每個人和我比起來都很有錢,我從來沒特別去想過他有多富有,或是他如何用財力找我麻煩。我學到了一個教訓,這下我明白有錢男爵的長子可能有什麼樣的影響力了。
我第一次因為大學院有嚴格的行為規範而感到高興。既然安布羅斯都願意這樣大費周章地整我了,要是他不需要遵守表面的規範,可以想見他會採取多麼激進的手段。
這時一位年輕女子從酒館的大門伸出頭來,讓我頓時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安克,你這爛人!」她大喊,「我在裡頭忙得要命,你卻在這裡納涼,給我進來!」
安克的嘴裡唸唸有詞,他舉起梯子,把它收進旁邊的巷弄裡。「你是對那傢伙做了什麼事?上了他媽嗎?」
「我寫了一首和他有關的歌。」
安克開啟酒館大門時,裡頭傳出一陣交談聲。「我倒是滿想聽聽那樣的歌。」他笑了,「何不進來彈彈看?」
「如果你確定,」我說,不敢相信我竟然那麼好運,「但那樣鐵定會招惹麻煩的。」
「麻煩,」他輕笑,「像你這樣的男孩,懂什麼麻煩?我在你出生以前就遇過麻煩了,我也碰過連言語都難以形容的麻煩。」他轉過來看我,還是站在門口,「我們很久沒提供固定的音樂表演了,我也不喜歡那樣,像樣的酒館都該有音樂才對。」
我微笑,「這點我同意。」
「其實,光是為了教訓那有錢的混賬,我就會僱用你了。」安克說,「不過,要是你真的彈得不錯,那更好……」他把門推得更開一些,擺出邀我入內的樣子。我可以聞到鋸木屑、汗水、烘麵包的味道。
當晚結束以前,一切都安頓好了。我們約定我一旬表演四晚,以此交換三樓的小房間,還有用餐時間都可以跟著享用鍋爐裡煮的任何東西。無可否認的,安克算是以便宜的價格請到了出色的樂手,但我很樂意接受那樣的條件。任何條件都比回籠樓接受室友的冷嘲熱諷好。
我那個小房間裡,天花板往兩個角落向下傾斜,使房間感覺比實際還小。裡面只有一張小書桌,一張木椅,還有桌上的小書架,再多點傢俱就顯得雜亂了。床鋪像籠樓的床一樣又塌又窄。
我把有點老舊的《修辭與邏輯》放在書架上,魯特琴箱就隨意擱在房內的一隅。從視窗我可以看到大學院的燈光在秋天涼爽的空氣中定定地亮著,這就是我的家了。
◇◇◇◇
回想起來,我最後落腳於安克酒館還滿幸運的。這裡的客人的確不像馬四旅店的那麼有錢,但是他們對我的賞識是貴族永遠不會表現出來的。
我在馬四旅店的套房雖然豪華,但安克酒館的小房間也挺舒適的。拿鞋子來比方好了,你想買的不是最大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