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綵棚裡遙遙望著,忍不住皺起眉頭,真是一群烏合之眾。俗話說,盜亦有道。就算是混幫派,也得講個基本素質吧?瞧瞧那群人,都是些個無賴混混之流,這四堂堂主,也忒不注重對基層力量的素質培養了。
眼瞧遠處岸邊那場令人反胃的鬧劇愈演愈烈,四個堂主立刻上前進行鎮壓,爛糟糟亂哄哄的局面才算漸漸平息。
我看得受不了,拂袖回身,重新坐下,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托腮無語。
“嘻嘻,雲兒,可是被嘔著了?其實,地面大了,蟑螂老鼠難免會有。雲兒無須去瞧那些噁心之物,只消將捉蟑螂捕老鼠的人管制服帖便好。至於那些噁心東西,自有他們出力整治。”有琴聽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呢喃般帶著笑,撥出的氣息拂過我耳際,熱乎乎地有點癢。
袖子同時被輕輕扯了扯,袖口從手腕滑至手肘。一點溫暖柔柔落在我手腕上,就像一片羽毛,輕柔地順著手腕拂過手臂。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掏出絲帕在手臂上擦了擦,然後將袖口拉下來,重新遮住手腕。
他笑嘻嘻地瞧著我,眨眼道:“端陽天中重午日,蘭湯留香沁凝脂。”
這個混賬!我重重拍了下座椅扶手,正要發作,綵棚外呼呼啦啦的人聲已經來到附近。我只得收斂神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繼續低眉順眼地靜靜端坐。
那群烏合之眾重新聚攏在綵棚周圍,四個堂主帶了幾人走近棚內。其中一個是齊堯,另一個年輕人就是剛剛奪取彩頭的。另外還有一個矮胖墩和兩個約莫四十的男子,一個絡腮鬍子,一個面帶傷疤。
“屬下等見過小主人,見過有琴公子。”那幾人上前躬身施禮,聲音雖然整齊宏亮,但他們臉上隱現的神氣,就各不相同了。
齊堯仍和初見那般神色平穩,沒有什麼情緒外露。奪取彩頭的年輕人雖然面帶欣喜,但姿態依保持謙和有禮。矮胖墩忽閃著小眼睛,一張肉臉上有些懊惱。至於另外兩個人,鬍子男和刀疤男,都是一副憤憤惱怒的樣子,還不時互相瞪上對方一眼。
我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一邊在心裡暗笑。不錯不錯,看戲麼,就要唱戲的人個性不同,才有可看性。
“雲兒,因循慣例,你這位見證人要向優勝者敬酒一杯,以示獎勵。”身旁的有琴聽雨輕扯了下我的衣袖,淡淡笑道。
“哦。”我點點頭,看了一眼桌案上早就擺好的酒杯。
一抹黃色的身影上前一步,那位地字分堂的鄭堂主樂呵呵地抱拳躬身:“犬子僥倖,贏得頭彩,微末之技,讓小主人見笑了。”
“哦,原來那位是鄭堂主的兒子,怪道贏得精彩。”我輕輕地笑了笑,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
奪彩的年輕人躬身上前,低頭道:“屬下鄭松濤,謝小主人賜酒。”
“恭喜少堂主。”我把酒杯遞過去,細聲細氣地說了句話。
他接了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恭敬地將空杯放回桌案上,低著頭便要退下。
“咦?”我眼看著他起步欲退,忽然出聲,“少堂主佩戴的香囊真好看,那對鴛鴦繡得就像真的一般。唔,定是位心靈手巧的姑娘做的,比落雁給我繡的那個還要精緻呢。”
他聞言似乎一驚,立即伸手將那香囊從腰間摘下來,握在手心裡。握的力量貌似不小,指節竟都有些泛白了。
“承小主人謬讚,這是屬下在集市無意購得,粗陋之物,讓小主人見笑了。”鄭松濤謙恭地答著話,溫和的臉上隱約有一絲慌張掠過,眼神更是閃爍不定。
“哦,原來是在集市買的。我道這般精巧,常人也是做不出來的。”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對他笑笑,重新坐下。
隨著落座的動作,我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到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