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與鍾靈甚是相似,知道便是鍾夫人了。段譽站起身來,長揖到地,說道:“晚生段譽,拜見伯母。”一言出口,臉上登時變色,心中暗叫:“啊喲,怎地我把自己姓名叫了出來?我只管打量她跟鍾姑娘的相貌像不像,竟忘了捏造個假姓名。”
鍾夫人一怔,襝衽回禮,說道:“公子萬福!”隨即說道:“你……你姓段?”神色間頗有異樣。段譽既已自報姓名,再要撒謊已來不及了,只得道:“晚生姓段。”鍾夫人道:“公子仙鄉何處?令尊名諱如何稱呼?”
段譽心想:“這兩件事可得說個大謊了,免得被她猜破我的身世。”便道:“晚生是江南臨安府人氏,家父單名一個‘龍’字。”鍾夫人臉有懷疑之色,道:“可是公子說的卻是大理口音?”段譽道:“晚生在大理已住了三年,學說本地口音,只怕不像,倒教夫人見笑了。”
鍾夫人長噓了一口氣,說道:“口音像得很,便跟本地人一般無異,足見公子聰明。公子請坐。”
兩人坐下後,鍾夫人左看右瞧,不住的打量他。段譽給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說道:“晚生途中遇險,以致衣衫破爛,好生失禮。令愛身遭危難,晚生特來報訊。只以事在緊急,不及更換衣冠,尚請恕罪。”
鍾夫人本來神色恍惚,一聽之下,似乎突然從夢中驚醒,忙問:“小女怎麼了?”
段譽從懷裡摸出鍾靈的那對花鞋,說道:“鍾姑娘吩咐晚生以此為信物,前來拜見夫人。”鍾夫人接過花鞋,道:“多謝公子,不知小女遇上了什麼事?”段譽便將如何與鍾靈在無量山劍湖宮中相遇,如何自己多管閒事而惹上了神農幫,如何鍾靈被迫放閃電貂咬傷多人,如何鍾靈被扣而命自己前來求救,如何跌入山谷而耽擱多日等情一一說了,只是沒提到洞中玉像一節。
鍾夫人默不作聲的聽著,臉上憂色越來越濃,待段譽說完,悠悠嘆了口氣,道:“這女孩子一出去就闖禍。”段譽道:“此事全由晚生身上而起,須怪不得鍾姑娘。”
鍾夫人怔怔的瞧著他,低低的道:“是啊,這原也難怪,當年……當年我也是這樣……”段譽道:“怎麼?”鍾夫人一怔,一朵紅雲飛上雙頰,她雖人至中年,嬌羞之態卻不減妙齡少女,忸怩道:“我………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說了這句話,臉上紅得更厲害了,忙岔口道:“我……我想這件事……有點……有點棘手。”
段譽見她扭扭捏捏,心道:“這事當然棘手,可是你又何必羞得連耳根子也紅了。你女兒可比你大方得多。”
便在此時,忽聽得門外一個男子粗聲粗氣的說道:“好端端地,進喜兒又怎會讓人家殺了?”
鍾夫人吃了一驚,低聲道:“外子來了,他……他最是多疑,段公子暫且躲一躲。”段譽道:“晚生終須拜見前輩,不如……”鍾夫人左手伸出,立時按住了他口,右手拉著他手臂,將他拖入東邊廂房,低聲道:“你躲在這裡,千萬不可出半點聲音。外子性如烈火,稍有疏虞,你性命難保,我也救你不得。”
莫看她嬌怯怯的模樣,竟是一身武功,這一拖一拉,段譽半點也反抗不得,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暗暗生氣:“我遠道前來報訊,好歹也是個客人,這般躲躲閃閃的,可不像個小偷麼?”鍾夫人向他微微一笑,模樣甚是溫柔。段譽一見到這笑容,氣惱登時消了,便點了點頭。鍾夫人轉身出房,帶上了房門,回到堂中。
跟著便聽得兩人走進堂來,一個男子叫了聲:“夫人。”段譽從板壁縫中張去,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作家人打扮,神色甚是驚惶;另一個黑衣男子身形極高極瘦,面向堂外,瞧不見他相貌,但見到他一雙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滿是青筋,心想:“鍾姑娘爹爹的手好大!”
鍾夫人問道:“進喜兒死了?是怎麼回事?”那家人道